第二间房子,第三间房子,都能看到,靠着墙壁的书柜和装满了书柜的书。另外两个家伙有些不耐烦了,但是林棋却觉得很有意思,因为这两间屋子打扫卫生的时间是在九月。一间是九月十二日打扫的,另外一间是九月十八日打扫的。
第二间房子被打扫干净,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前的事情,这意谓,在过去的四十五天的时间里,管理员再也没有进入到第二间屋子里。
林棋那时候小,他觉得,图书馆这么多的房间,看来也是管理员忙不过来,才不会进去。但是后来他就明白了,那是因为那位管理员,只是在固定的几间屋子里活动。
你觉得这就是有趣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
第四间的房子里,扫打卫生的时间是九月七日,地面上则摆放着一箱箱打包好的书。整个屋子都被堆满了,那小胖子还很有兴趣地用随身带的小刀,划开其中一个箱子,看到箱子里被叠得整整齐齐、数十册为一叠的书,小胖子就没有兴趣再看,倒是林棋觉得很有意思,那是一堆杂志。杂志的名称叫做“传记文学”,还有一叠杂志叫做“武林高手”,最早一期杂志的出版日期,竟然能追朔到1984年。
“哇塞,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呢?”小胖子说道。
林棋觉得真的很有意思,事实上图书馆的大部分书籍已经完全被打包完成。他看过了第五间、第六间、第七间和第八间的屋子,发现屋子里面摆放全是书。其中第八间屋子里的书最多,能塞进了一个小孩箱子堆满了整间屋子,只能容纳人的脚踩到屋子里。
有些地方的箱子,已经码到了屋顶上。包括林棋在内,实在没有什么心思打开箱子,去看看什么间谍的证据。
“这家伙真无聊!”小胖子说道。
张岭军——那位图书管理员不仅仅是无聊,他甚至在每一间屋子里,还在盒子上注明了标签,里面装了什么书,装的如果是杂志,这些杂志有哪些种类,出版日期是哪一年到哪一年的。
这种做事的方法,让林棋学到了很多。
“那就结束吧。”第三个家伙说道。
“反正来了。”林棋觉得时间还早呢,他抬头看左腕上专门戴着的手表,电子屏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三十七分,不知道那位老大在地下室里搜索的情况怎么样,但是直觉告诉他,眼前最好再消耗一点时间,反正也没有什么好查的。
林棋还特别想知道一点,第九间、第十间屋子里有什么。
根据他已经看到的情况来看,他看到了各种专业的工具书,从微积分到选择用何种锯子来割锯不同的木头,他还看到了如何抢救不小心落入水中的溺水者;知道宇宙是不断的扩张的(有本书名叫做《我们正在不断膨胀的宇宙》);知道了《离婚打破了生活中的契约》;知道《爱情是一种永不放弃的甜蜜》等等。
他还看到了一些非常经典的书目,包括了《海底两万里》,还有一本非常破旧的、用繁体字印刷出来的书籍,书名叫做《她》,那好象是一位英国的作家描写的南部非洲的探险故事;他还看到了《繁星若尘》和《我,机器人》,作者是一位叫做阿西莫夫的作家,他很想把那两本书带走。
但是他肯定不能带走这些书,那就是小偷了。而且他的好奇心越来越强,那么在进入到第九间屋子里,他还会看到什么书呢?
林棋突然间又想到了管理员被称为“间谍”的原因,那个满是地图的房间在哪里呢,又或者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房间,就是胡扯的。
又或者管理员可能真的有问题,那间满是地图的房间,恰恰因为被发现之后才被收拾起来。所以如果找到那间房子,真的很有用。
林棋记得当时自己并没有想得那么透彻,但是他有些焦燥,他还不知道这种焦燥的情绪来自哪里,大概是当年只是读到小学三年级的自己,对于当时的处境感到混乱时的一种基本的情绪反应。
这种情绪反应反而让林棋坚持了下来。
“再往下看。”林棋低声说道,“我们找到第九间屋子再说。”
他们从第八间屋子里退出,沿着环形的走廊,找到了第九间屋子。
让林棋感到更加困惑的是,第九间屋子是空的。
没错,屋子里没有货架也没有纸箱,整个屋子里只摆放了一张桌子,还有一张床,床无比干净整齐——对了,门外甚至没有那张“打扫卫生日期膜”,看起来象是管理员睡觉的地方。
需要说一下。
图书馆一楼或者二楼的走廊,都位于房子的内侧,因为作为图书馆,每一间屋子都必须接触光线,那就要求屋子有开向外侧的窗户。在二楼也不例外,这一间屋子的窗户不是九宫格的,而是两扇窗户。每一扇窗户,都微微漏出了一道缝。
那道缝很有意思,恰好能让人的手指头塞进去。
但是如果从外侧看,却根本看不到,因为屋子的窗户,正好位于图书馆的背面,那后面原本是一排野生的中国梧桐树,那么野生梧桐树,大约有十一二迈克尔,树干纤细笔直,象是位亭亭玉立的女生,但也是枝叶茂盛,将图书馆的后面,挤得严严实实。即使拿着一个25倍的望远镜,在梧桐树外侧的小道上,都很难从树叶之中,观察到了窗户上有这个缝隙。
为什么林棋会有这个想法,他当时觉得那屋子太奇怪了。
屋子打扫得很干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香气,床铺整整齐齐,而且桌上还摆放了两只花瓶。一个花瓶里摆放着塑料的紫玫瑰,另外一个花瓶里插着桂花。装着桂花枝的花瓶里面,装了半满的水,桂花枝在水里生长着,底部已经长出须状的根部。
但是屋子里弥漫的、又不仅仅只是桂花的香气,还有其他的香味。林棋成熟得较早,他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是,这间屋子似乎是有主人的,微微露出缝隙的窗户,似乎就是等着那位主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