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王忠磊身后的王福也，此刻看着刚刚粗剪出来的几个片段，眼睛都直了。
这画面、这调度、这演员的表演……
虽然拍摄时间短，但水准远超他的预期，完全不象一部仓促赶工的网剧，反倒透着股精良大片的气息。
他忍不住低声问旁边的副导演：
“这……这真是半个月拍出来的？太牛了吧！”
那副导演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透露了点内幕：
“王少，不瞒您说，这项目冯导其实早就有想法，剧本和分镜都是现成的，
本来是想做个电影项目的前期预热，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拿出来拍了，不然哪能这么快？”
王福也恍然大悟，心里对冯小港的江湖地位和人脉手腕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冯小港那边还在跟王忠磊客套，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王总太客气了。都是为了孩子，小王开口了，我能不帮一把吗？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他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却门儿清。
这种级别的项目，根本用不着他亲自费心，不过是挂个名，让副导演带着团队按他早就定好的框架执行罢了。
他真正的精力，全在自己下一步冲奖的电影上。
但王忠磊的面子不能不给，江湖人情如此。
王忠磊自然是千恩万谢，赶紧拉过儿子：
“还不快谢谢你冯叔！这次多亏了冯叔！”
王福也立刻收起平时的纨绔样，恭躬敬敬地弯腰：
“谢谢冯叔！给您添麻烦了！”
冯小港淡淡一笑，拍了拍王福也的肩膀，算是全了礼数。
目光扫过热闹的片场，他心里想的却是赶紧结束这边的应酬，回电影剪辑室去。
《梦回大清》于他，不过是还个人情的小插曲。
但对于即将正面撞上它的《太子妃升职记》来说，这无疑是一座骤然压下的、难以撼动的巨山。
中戏导演系的主任办公室里，阳光通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
系主任李建明腆着微微发福的肚子，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躬敬地放到王福也面前的茶几上。
“小王总啊，”
他搓着手，语气热络得不象是在跟学生说话，
“这次的最佳毕业生，我看是非您莫属了。
您看，是不是提前准备一下获奖感言？到时候上台也从容些。”
王福也翘着二郎腿，姿态悠闲地靠在沙发上，闻言故作矜持地摆了摆手：
“李主任，这……不太合适吧？
最终成绩还没出来呢，我这……未必就能评上啊。”
他话虽这么说，但脸上那副志在必得的表情却丝毫没掩饰。
李建明立刻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你我心知肚明”的亲昵：
“哎哟，我的小王总，您这就太谦虚了！
有冯导亲自为您保驾护航，这毕业作品还能有闪失？十拿九稳，绝对是十拿九稳！”
王福也似乎才想起什么，慢悠悠地补充道：
“而且，系里不是还有罗峰吗？
他可是我们专业四年的第一名，理论扎实得很。”
他故意提起这个名字，想看看李建明的反应。
果然，李建明脸上立刻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轻篾，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
“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土包子罢了，也配跟您相提并论？
成绩好有什么用？这行讲的是人脉，是资源！
小王总，您背后可是华亿和冯导，他罗峰有什么？
哦，对了，听说他那破网剧，连个象样的平台都找不到？”
他越说越起劲：
“再说了，番薯网这次可是全力支持冯导的《梦回大清》，主页推荐拉满，那声势！
他罗峰拿什么比？鸡蛋碰石头！”
王福也听着这番露骨的吹捧，身心舒畅，这才故作勉强地点点头：
“既然李主任都这么说了……那好吧，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这发言稿……”
李建明立刻接话，腰都弯了几分：
“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证给您写得漂漂亮亮，既有深度又显谦虚！”
他如此卖力，自然不是为了王福也这个学生，而是瞄准了王福也身后华亿的资源和自己未来在行业里更进一步的可能。
王福也满意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名牌衬衫的衣领，点了点头，这才施施然离开了办公室。
门刚一关上，办公室里一个一直低头整理文档的学生助理忍不住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尤豫和不安，小声问：
“主任……这样……真的行吗？毕竟毕业评审还没开始……”
李建明脸上的谄媚瞬间消失，换上一副居高临下的威严表情，冷冷地瞥了助理一眼：
“那你说呢？
你觉得谁的作品能打得过冯导亲自监制的项目？
是罗峰那个连播出平台都磕磕巴巴的破网剧，还是王总这边星光熠熠、平台力挺的《梦回大清》？”
学生助理被噎了一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内心也知道冯导的江湖地位和影响力，那几乎是不可撼动的。
他低声道：
“好吧……那我先去准备一下马上要开始的优秀毕业生评选材料。”
“等一下，”
李建明叫住他，语气不容置疑，
“把王福也的获奖发言稿也一起准备了，要突出感谢冯导和华亿的栽培，语气要谦虚，但格局要大。”
学生助理愣了一下，心里顿时一阵骂娘：
好处全让你拿了，鞍前马后擦屁股的活儿全是我的？
艹！
但他脸上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
“……好的，主任。”
某酷的开放式办公区内，气氛有些凝滞。
古思韵独自坐在自己的工位前，计算机屏幕上同时开着两个后台数据监测窗口。
左边是番薯网力推、冯导监制的《梦回大清》，右边则是他们某酷押宝、罗峰执导的《太子妃升职记》。
数据对比，惨烈得让人不忍直视。
《梦回大清》的播放量曲线如同坐了火箭，一开播就迅猛飙升，评论区更是被各路明星和营销号刷屏。
“冯导出手，必属精品！”
“支持《梦回大清》，画面太美了！”
“演员演技在线，剧情紧凑，追定了！”
甚至连为《梦回大清》量身打造的主题曲，由某位金牌制作人操刀，一上线就空降各大音乐榜单前三，大街小巷似乎都能听到那恢弘大气的旋律。
反观《太子妃升职记》，播放量那条曲线平缓得近乎一条死掉的直线，
只有零星几个点击，评论区更是冷清得可怜，偶尔飘过一两条“来看看刘艺菲”的评论，也很快被淹没。
古思韵咬着下唇，手指紧紧攥着鼠标，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壳里。
她不甘心，明明《太子妃》的质量那么好，为什么会这样？
就因为是冯导的名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