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虽被绑在厕所板上，周围的情形却很清楚。
眼见此时的向问天意气风发，仿佛年轻了十岁，他不禁感叹，因果之间，似有定数。
当年纂位成功后，苦于教中虽然良将如云，却缺少帅才，是以明知向问天心怀异志，仍把他留任。
东方不败清楚，向问天这等大才，不会为了一时意气让自己陷于不利之境，一定会隐忍。
有他助力，纂位并未在教中引起多大的风波，东方不败以最小的代价，坐稳了教主之位，这才有时间把任我行的死忠，一个个铲除。
也因为向问天的存在，日月神教在他当教主的最初几年，势力反而大大扩张，他也打下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
如果不是《葵花宝典》，东方不败有信心吊着向问天，让他隐忍一辈子。
正思忖间，耳旁传来向问天的声音：“他是谁？为何把他藏在这里？”
燕飞去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这人不是刺客。
他靠近向问天，低声道：“向左使，能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旁，又把秦柳叫来。
燕飞去道：“实不相瞒，那人是秦柳的相好，这等隐秘之事，我们不想让外人知道。”
向问天疑惑地看着秦柳，问道：“你有此好？”
秦柳瞥见飞飞投来的目光，想都不想，拜倒在地，道：“请向左使恕罪。属下不该擅自把外人带到圣教重地。他……他确实是属下的……相好。”
向问天想起东方不败和杨莲亭，脸色一沉，伸手往秦柳下体一探，还在，神色稍缓。
又走到东方不败身边，捏了捏他的脸，没有易容，再探向他下体，完好无缺。
向问天的心神这才放松下来，道：“今日来，还有一事宣布，东方教主被奸人所害，重伤不治，前教主任我行复出，重掌我教。三日后，是东方教主的葬礼，也是任教主即位大典，总坛所属都要参加。”
他命人拿来一副画象，道：“上面是害死东方教主、夺走宝典的凶手，全教上下若见此人，杀无赦！”
说完，向问天转身离去。
燕飞去呆立在原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圣教主武功天下第一，怎么可能在总坛被人刺杀身亡，不可能，绝无可能！”
“飞飞，此等大事，向左使哪敢撒谎。再说三日后，便是葬礼，一看便知。”
“不可能！”燕飞去厉声道，“我师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死去？！”
东方不败见他情真意切，仔细回忆一下，确认自己并未收过徒弟。
怎么凭空冒出一个这么真诚的弟子来？
“把画象拿来！”燕飞去道，“把那个假刺客放开，我要问话。”
……
经过这番波折，东方不败大概梳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任我行等人把他逼下绝壁之后，无法确定其生死。在他馀威之下，不敢直接纂位，便谎称东方不败遇刺重伤，镇教之宝《葵花宝典》被盗走。
这样一来，即便不想惹东方不败的人，垂涎宝典，也难免生出觊觎之心。
如今，三日过去了，想来他已经控制了教内内核成员，布置好了天罗地网，便宣布东方不败死讯，趁机把教主之位坐实。
这些伎俩，便仿如他当初纂位。
“奇怪！”燕飞去的喃喃自语打断了东方不败的思绪。
他正拿着画象仔细观察，眉头紧蹙，挤成了一朵秀气的小花。
画中是一个白面无须、披着头发的老者，穿着粉红衣衫，描眉画眼，脸上线条柔和，眼神阴鸷，全身散发着一股阴柔之气。
正是深居花园小筑的东方教主。
这模样，与他自宫之前大相径庭，加之长年深居简出，若非十分熟悉或朝夕相处之人，谁能看出画中太监气象的人，与武林第一高手东方不败是同一人？
即使东方不败自己，也觉得陌生。
然而，十六七岁的燕飞去，却好象看出了什么。
“你认识这刺客？”东方不败问道。
燕飞去眼中出现了短暂的迷茫，复又清明，喝道：“关你什么事？”
东方不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燕飞去。”
“燕飞去……燕飞去。”东方不败重复了两遍，确信自己不认识一个叫“燕飞去”的人，更不可能收他为徒。
可是少年的神情动作，都表明，他真当自己是东方不败的徒弟了。
燕飞去神色肃然，转身进屋，拿出一支笔，在画象上添了几笔，顿时眼睛瞪得老大，像发现了什么怪物一般。
东方不败一看，他为“刺客”添了几缕长须，又在面部柔和线条基础上，勾勒出硬朗的轮廓来，画象上的人立即变了一副模样，赫然便是自宫前的东方不败。
燕飞去双眉紧锁，一身不吭。
过了半晌，他突然抽出剑，抵住东方不败的脖子，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东方不败在他修改画象时，便已想好对策，道：“我叫东方庆。”
“东方庆？”燕飞去脸色骤变，道，“你想冒充圣教主之子？”
东方庆道：“我是个孤儿，被他收养，取名东方庆。”
燕飞去脸上疑云大起，道：“你为何会从黑木崖掉下来？”
东方庆道：“那日，令狐冲、任我行、向问天、上官云四大高手偷袭，重伤了他。我为他引开追兵，被令狐冲和任我行背后偷袭，逼着跳下悬崖。”
东方庆的描述，不但对黑木崖十分熟悉，而且细节翔实，非亲身经历之人，不可能捏造出来，燕飞去顿时有几分相信。
他又问：“为何从来没听说过，圣教主有个养子？”
东方庆道：“当年他还是风雷堂的副香主，在山东遇到卖身葬父的我，想起自己双亲的丧事，是童百熊堂主帮忙料理的，同病相怜下，便暗地里收养了我。”
他知道，提及“风雷堂副香主”、“童百熊”这些关键点，对方定然疑心大减。
果然，燕飞去微微点头，又问道：“你为何突然出现在黑木崖？”
东方庆道：“我想让他帮我找老婆。”
“我的三个老婆都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