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将家族事务暂交苏婉凝与李平安共同执掌,并嘱咐李后土全力运转周天星辰万象阵,以防不测。随后,他便悄然离开了青峰山,并未带任何随从,只身一人,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流光,朝着广袤而神秘的南疆之地而去。
南疆,十万大山连绵无尽,瘴气弥漫,古木参天,其中隐藏着无数凶戾妖兽、诡异毒虫,以及传承古老的蛮族部落与巫蛊之道。这里的环境与秩序,与中土修仙界截然不同。
李长生收敛着自身化神期的磅礴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游历修士,穿梭于崇山峻岭之间。他神识如网般铺开,一边避开那些气息格外凶戾的局域,一边仔细搜寻着与离火殿残部、万兽山脉相关的蛛丝马迹。
数日之后,他途经一个位于山谷中的古老寨子。寨子以巨木和岩石垒砌,风格粗犷,上空缭绕着淡淡的五彩烟霞,隐隐传来各种奇异的虫鸣与药草混合的气息。寨中人的穿着也与中土大相径庭,多以兽皮、彩布为主,身上佩戴着各种骨饰、虫罐,眼神警剔而带着一丝野性。
李长生心中一动,察觉到这寨子似乎有些不凡,其内隐隐有数道金丹期的气息,甚至还有一股晦涩难明、带着古老巫祝意味的波动。他决定入寨探听些消息。
他刚靠近寨门,便被两名手持淬毒长矛、脸上绘着油彩的守卫拦住。
“外乡人,止步!黑苗寨不欢迎陌生人!”守卫语气生硬,带着敌意。
李长生不欲强闯,正思忖如何交涉,寨内却传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
“贵客临门,何必阻拦?请进吧。”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两名守卫闻言,立刻躬敬地让开了道路。
李长生循声望去,只见寨子中央最大的那座木楼前,站着一位身披五彩羽衣、手持蛇头木杖、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妪。她看似老迈,但一双眼睛却清澈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其气息正是李长生之前感应到的那股晦涩波动的源头,赫然是一比特婴初期的巫祝!
“晚辈李长生,游历至此,见过前辈。”李长生拱手,礼节周到。
老妪,也就是黑苗寨的大巫祝,上下打量了李长生一番,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她竟完全看不透此人的深浅,只觉得对方气息渊深如海,与周围天地浑然一体。
“老身乃黑苗寨巫祝,人称蛊婆婆。道友气息不凡,绝非寻常游历修士,不知来我南疆,所为何事?”蛊婆婆直接问道,声音带着一丝警剔。
李长生略一沉吟,觉得这蛊婆婆或许知道些什么,便半真半假地说道:“实不相瞒,李某确为寻人而来。听闻有中土离火殿的修士,逃入了南疆,可能与万兽山脉有所接触,不知婆婆可曾听闻相关消息?”
听到“离火殿”和“万兽山脉”,蛊婆婆脸色微变,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此地不是说话之所,道友请随老身来。”
她将李长生引入木楼。楼内布置简单,却弥漫着各种药草和奇异香料的味道,墙壁上挂着许多晒干的毒虫和兽骨,中央有一个火塘,塘内燃烧着一种发出幽蓝火焰的木头。
“离火殿的人,半月前确实有一批残兵败将,仓皇逃入了南疆深处,方向确是朝着万兽山脉而去。”蛊婆婆坐在火塘边,用木杖拨弄着火焰,“至于万兽山脉……那里是南疆的禁地,由三大妖王共同统治,实力深不可测,据说皆有化神以上的修为,且极其排斥人族修士。离火殿的人去那里,无异于自寻死路,或者说……他们之间,或许早有勾结。”
李长生目光一凝:“三大妖王?”
“不错。”蛊婆婆点头,“分别是统御飞禽的‘金翅大鹏王’,掌管走兽的‘搬山猿王’,以及最为神秘、执掌鳞甲与水系的‘玄冥蛟王’。任何一位,都非易于之辈。”
李长生心中了然,这万兽山脉的实力,果然远超离火殿。“多谢婆婆告知。不知婆婆对那三大妖王,了解多少?他们与中土修士,可有往来?”
蛊婆婆摇了摇头:“三大妖王雄踞南疆无数年,与我等人族部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也极少与中土往来。老身所知也有限。只是近年来,那玄冥蛟王麾下的势力,似乎活动频繁了一些,与一些靠近山脉的人族寨子,偶有摩擦。”
她顿了顿,看向李长生,意味深长地说道:“道友修为通天,老身虽看不透,但也感觉得出,绝非普通化神。万兽山脉乃是龙潭虎穴,道友若欲深入,还需万分小心。尤其是那玄冥蛟王,据说其血脉非凡,神通诡异,更擅御使毒蛊之术,防不胜防。”
“毒蛊?”李长生心中微动。
“正是。”蛊婆婆脸上露出一丝傲然,“我南疆巫蛊之道,亦是大道分支,诡异莫测。那玄冥蛟王不知从何处习得高深蛊术,甚至能炼制出威胁化神修士的奇蛊。我黑苗寨传承的蛊术,与之相比,不过是萤火之于皓月。”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不瞒道友,老身的孙女,数年前因采药误入玄冥蛟王势力范围,身中其麾下妖将所下的‘噬魂蛊’,至今昏迷不醒。老身穷尽寨中秘法,也只能勉强吊住其性命,无法根除。若道友……若道友他日有机会,能从那玄冥蛟王处得到解蛊之法,老身与黑苗寨,必倾尽全力报答!”
说着,蛊婆婆竟起身,对着李长生深深一拜。
李长生连忙虚扶:“婆婆不必多礼。若有机会,李某自会留意。”他心中念头飞转,这或许是一个切入点和契机。帮助黑苗寨,不仅能结个善缘,更能借此了解更多关于玄冥蛟王和蛊术的信息。
他仔细询问了那“噬魂蛊”的征状与特性,并让蛊婆婆带他去看了一下那位昏迷的少女。少女躺在铺着兽皮的床榻上,面色灰败,眉心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黑线,生机微弱,神魂波动极其紊乱,确实是被一种极其阴毒的蛊术所伤。
李长生尝试以归元灵力探入其体内,那噬魂蛊竟异常狡猾,察觉到外来力量,立刻隐没于少女识海深处,与神魂纠缠得更紧,让他一时也难以强行剥离,以免伤及根本。
“此蛊确实诡异,与神魂紧密相连,强行祛除风险极大。”李长生收回灵力,沉吟道,“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婆婆可知,那下蛊的妖将,通常在哪片局域活动?”
蛊婆婆见李长生似乎真有办法,眼中燃起希望:“据寨中儿郎探查,那妖将常出没于‘毒龙潭’附近,那里是玄冥蛟王势力范围的外围,毒瘴弥漫,凶险异常。”
“毒龙潭……”李长生记下这个名字,又向蛊婆婆详细了解了一下南疆的地形与各方势力分布,尤其是关于万兽山脉和三大妖王的一些传闻。
辞别黑苗寨时,蛊婆婆赠予李长生一瓶她亲自炼制的“避瘴丹”和一份简略的南疆地图,并再次恳切拜托。
离开寨子,李长生望向毒龙潭的方向,目光深邃。
“玄冥蛟王……噬魂蛊……离火殿残部……”他喃喃自语,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
“便先去那毒龙潭,会一会那下蛊的妖将,看看能否找到解蛊之法,顺便……探一探这玄冥蛟王的虚实!”
他身形一动,化作流光,朝着那片更加危险、也更加神秘的局域,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