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西北方向深入,周围的景象越发显得破败与死寂。大地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被无数鲜血浸染后又干涸了千万年。随处可见断裂的巨大兵刃,早已灵性全失,锈迹斑斑地斜插在地面,如同无言的墓碑。破碎的战车、坍塌的堡垒遗迹零星分布,空气中弥漫的煞气与怨念几乎凝成了实质,化作淡淡的灰红色雾气,萦绕不散,神识在这里受到的压制更强。
这里便是“陨神古战场”,传闻上古时期,有真仙与魔神在此激战,双双陨落,其不甘的意志与破碎的大道法则交织,形成了这片永恒的凶戾之地。
李长生收敛气息,将《万象归元功》运转到极致,周身隐隐形成一个无形的旋涡,不仅抵御着外界煞气的侵蚀,更在缓慢而持续地炼化吸收着其中相对精纯的部分,转化为那独特的“混沌煞元”,滋养己身。他如同一个行走在死亡国度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废墟与煞雾之间。
根据周岩提供的模糊信息,那枚玄天令可能藏匿的局域,位于古战场相对内核的一处名为“断魂崖”的地方。
沿途,他遇到了不少被煞气侵蚀、失去理智只知杀戮的煞魂,以及一些适应了此地环境、变得异常凶猛诡异的魔化妖兽。但对于元婴后期的李长生而言,这些威胁并不算什么,往往还未靠近,便被其周身自然散发的归元道韵悄然化去,或是一道细微的混沌剑气直接湮灭。
他也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在几处煞气特别浓郁、几乎液化的地方,经过无数年的沉淀,竟然凝结出了一种暗红色的、蕴含着精纯煞气与微弱法则碎片的晶体——“煞魂晶”。此物对于修炼某些特殊魔功、鬼道功法的修士乃是至宝,即便对李长生而言,也能作为炼器材料,或辅助参悟杀戮、毁灭类的法则。他随手收集了一些品相不错的。
数日后,他终于接近了“断魂崖”。那是一片高达千丈、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徒峭山涯,崖壁呈暗紫色,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爪痕与兵器劈砍的印记,至今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崖底更是煞气如潮,翻滚不休,隐隐传来万鬼哭嚎般的异响。
到了此地,李长生的神色也凝重了几分。他能感觉到,断魂崖附近的空间极其不稳定,隐藏着许多细小的、随时可能开合的空间裂缝,而且崖底深处,似乎盘踞着几道相当强大的气息,至少是元婴级别的煞灵或者魔物。
他隐匿身形,小心翼翼地沿着崖壁探查,神识如同最精细的梳子,一遍遍扫过每一寸岩石,查找着可能隐藏玄天令的异常波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断魂崖中段,一处被巨大爪痕掩盖的、极其隐蔽的裂缝深处,他的神识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与周岩那枚玄天令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晦涩的空间波动!
找到了!
李长生心中一喜,正欲潜入那裂缝。
突然!
异变陡生!
“嗤!嗤!嗤!”
三道漆黑如墨、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的幽影,如同毒蛇出洞,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三个不同方向的虚空中射出!直取他后脑、后心与丹田!这偷袭来得极其突兀,角度刁钻狠辣,更是完全融入了周围浓郁的煞气环境,直到临近身前,才爆发出致命的锋锐之气!
是幽冥宗的“无影幽冥刺”!而且出手之人,修为极高,对时机的把握妙到毫巅,显然是埋伏已久!
李长生似乎毫无察觉,依旧保持着前探的姿势。
然而,就在那三根幽冥刺即将触及他身体的瞬间,他周身那无形的归元道韵猛地一荡!
嗡!
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石子,一圈混沌色的涟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那三根品阶显然不低、足以重创普通元婴中期修士的幽冥刺,在触及涟漪的刹那,其上的幽光如同遇到克星般急速黯淡,附着的歹毒咒力与隐匿符文层层崩解,前冲的势头骤然减缓,最终如同陷入琥珀的蚊虫,凝滞在了李长生身后尺许处的空中,再也无法寸进!
“藏头露尾的鼠辈,终于忍不住了吗?”
李长生缓缓转身,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三根凝滞的幽冥刺,随即望向左侧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浓郁煞雾。
“哼!果然有些门道!难怪能杀蚀骨师弟!”
煞雾一阵翻滚,一名身着暗紫色幽冥宗长老服饰,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如同干尸般的老者显露出身形。其气息阴冷磅礴,赫然是元婴后期!他手中握着一杆小巧的黑色魂幡,周身环绕着九颗不断旋转、发出凄厉哭嚎的骷髅头虚影。
“幽冥宗,九幽长老?”李长生认出了来人。此人在幽冥宗内地位尊崇,仅次于宗主与那位化神老祖,擅长御鬼与诅咒之术,极难对付。
“既然知道本座,还不束手就擒,交出在百族大会所得,并自废修为,随我回幽冥宗谢罪!”九幽长老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杀意。
“就凭你?”李长生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再加之旁边那两个不敢露面的离火殿废物吗?”
他话音未落,右侧与后方的煞雾中也同时传来一声怒哼,两道炽热霸道的气息爆发开来!两名身穿离火殿长老服饰,一高一矮,皆是元婴中期顶峰的老者现出身形,周身火焰缭绕,锁定了李长生。
“李长生,你杀我殿天才炎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高个老者怒吼,祭出一柄火焰巨剑。
三大元婴,一位后期,两位中期顶峰!幽冥宗与离火殿,竟然联手在此设伏!显然,他们不知通过何种渠道,也得知了玄天令的部分线索,并料定李长生会前来,早已布下杀局!
面对如此阵仗,李长生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战意升腾。
“也好,新仇旧怨,今日便一并了结!这断魂崖,风景不错,正适合做你们的葬身之地!”
他不再废话,周身气势轰然爆发,混沌色的万象归元灵力如同潮汐般汹涌而出,与这古战场的凶煞之气竟隐隐形成共鸣!率先出手,一拳便轰向了那修为最高的九幽长老!
大战,在这上古陨神之地,骤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