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恺是罗坤假扮的?
应该说,真正的江州刺史靳大人,早在半年多以前便已身亡。
难怪陆川一直觉得哪里不对。
身为朝廷四品要员,背靠国师以及三皇子势力的江州刺史靳恺,怎会与魔教勾结。
徜若其早已被暗中杀害,并且被冒名顶替,那么对方所做的一切,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至于“千面邪君”的名号,陆川也是头一回听说。
徐江的笔记里,没有任何关于七恶使之首的任何消息。
至于后四位中的“笑面双煞”,“红鸩女”以及“夜枭”,他都见过了。
排行第二的“白菩萨”和第三的“屠夫”,都在此前的大战中,为王府亲军和镇魔司所杀。
千面邪君罗坤,就成了七恶使中最神秘,也是最可怕的一位。
当初的徐江,也是死在了对方的手里。
加之其能够将鬼冥宗的修行者偷袭至重伤,罗坤的实力,恐怕比想象中更强。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们家老爷……”
“哈哈,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到如今还不肯相信吗?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啊,你们很快就要死了,等吸收完那批村民的怨魂,马上就轮到你们。”
狰狞恶毒的笑声与哀哭声混杂在一起,回荡在洞穴之中。
陆川眉头一皱。
此前清玄曾说过,那鬼婴结魂草,需得以怨灵结晶来培育,方能成熟挂果。
莫非连罗坤也拥有提炼怨灵结晶的能力?
必须要阻止对方!
陆川发动月影步,悄无声息地来到那名看守之人的身后,一掌将其击晕。
而另外一名守卫,同样连惨叫声都没发出,便被他拧断了脖子。
砰!
尸首倒地,吓得仍在哭泣的众人发出尖叫。
陆川冷声呵斥道:
“想活命的话,就给我闭嘴,后面的秘道一直走,出口是刺史府书房。”
说完,他又望向那中年妇人。
“如果还想给你家老爷报仇,想办法找到镇魔司或者府衙的人,告诉他们,你家老爷的尸首,在秘道左边岔道口,凶手是罗天教党首罗坤!”
那妇人不住的点头,眼含泪水。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我叫陆川!”
当最后四个字传入妇人耳中时,她的面前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
与此同时!
洞穴最深处,宽阔无比,类似厅殿的地方。
一个个神色罔然,仿佛失去了心智的乡民们,被井然有序的放置于地面。
他们皆为跪坐之姿,每一个人,都面向正中央处。
那里有一块巨石。
而巨石之上,则盘坐着一道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
其面庞则被空白的人皮面具复盖,看不清具体长相。
此人正是罗坤,亦是罗天教七恶使之首的“千面邪君”。
“二十多年了……”
“如此经营,到头来依旧功亏一篑!”
“死的人,还远远不够。”
“鬼冥宗的两个小儿,简直废物一般,还有你们几个,要么不堪大用,要么实为叛徒,到头来,还得靠我自己。”
罗坤环视周遭,象是在发泄自己的怨怼与不甘,低首怒斥。
回应他的,则是一记冷哼。
“你不会成功的。”
“从被复仇怒火吞噬理智,进而去报复无辜之人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会失败,注定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明明刘家也是罗天教的受害者,你却转眼间,自己也添加罗天教,还改姓了罗,真是悲哀……”
沉鸢被绑住了手脚,浑身鲜血淋漓,左边面颊上,更是有多了道狰狞无比的伤口,从颧骨处一直延伸到嘴角。
但饶是如此,她的语气中丝毫见不到半分哀弱之势,依旧凌厉无比,直指罗坤内心痛处。
“闭嘴!”
罗坤低下头,面具后的眸子中,浮现出无比怨毒的目光。
“他们都该死,二十年前,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我一家老小被屠戮,无人伸出援手。”
“如此惨绝人寰的要案,不仅官府毫无作为,镇魔司更是不予受理,这大胤法纪,庇护的是哪门子的百姓?这朗朗诸天,对苍生又有何怜悯?”
沉鸢再度冷笑。
“所以你后来杀了那么多官差不够,又炼制魔尸吸引镇魔司的人前去。”
“最后你变得跟罗天教的人有何不同?都是将魔爪伸向了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老百姓。”
罗坤暴怒拂袖。
“这等官府,这等国度,不反的愚民该杀,置凶案于不顾的官差,同样该杀。”
“我的所作所为,何错之有?”
“你已经疯了!”,说完这句,沉鸢再不开口,只是冷冷的望着罗坤,眼神中充满了讥讽。
岂料,听完这句话的后者,竟是不怒反笑。
罗坤张开双臂,仰面向天。
“哈哈哈哈……”
“你说得没错,我是疯了,不疯魔,何以成活?”
“唯有成魔,摒弃世俗理念,方可进入罗天无生世界。”
“待我炼制出怨灵结晶,将那鬼婴果吞下,到时候不止江州,我要整个天下都一齐复灭。”
“至于你,就算你背叛了我,我也不会杀你,我们有相同的过往,但我要让你看到,我这样做,才是对的。”
“罗天教也是对的,世界予我们的痛苦,只有百倍千倍的偿还回去,方能消解自身苦痛。”
然而就在罗坤准备催动功法,开始提炼怨灵结晶时,陆川的声音,却从殿外传来。
“对在哪里?”
“罗天教,奉行教义为“是法平等,无有众生。”
“表面上反对阶级压迫,反对皇权专制。实则以“世间苦难无法消解,尽归罗天以除业障”为由,蛊惑平民入教,逼其捐钱消业。”
“又虚构出“罗天无生界”,煽动教众反官府,悖人伦,毁灭世俗公理。方便日后持功入界。”
“除了大肆敛财之外,他们还以种种手段迫害良民,破坏漕运,劫掠官仓。”
“如果你也是受害者,我实在想不通,面对如此行径的极恶之教,你怎会自甘堕落,添加他们?”
“创此教者,本就是为了权势钱财,才以教义蛊惑人心,这套说辞连他们自己都不信,没想到却把你骗了。”
“真是……”
“愚不可及!”
陆川踏步进入殿中,望向罗坤的视线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好在,你没有机会继续愚蠢下去了。”
前者的身上,战意正在不断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