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陆川，勉强算是半个“纨绔子弟”。
为什么说是半个？
因为陆家在江州，算不上十分有钱有势，和真正的世家门阀相比，还差得太多。
而且他骨子里并不“焉儿坏”，除了斗鸡遛狗，吃喝玩乐之外，其实没有养成真正的恶习。
至于打架，就纯是家常便饭了，尤其是后来与一帮公子哥厮混，免不得有时得“拔拳相助”。
不过杀人这种事，陆川从头到尾没有做过。
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经历真正意义上的战斗。
“武者之战，要象狮子搏兔，务必拼尽全力，否则极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当断则断，绝不能动恻隐之心，看到爹肋下的伤疤没有，当年在安南……”
昔年画面，在陆川脑海中回闪。
做出搭救丁义山的决定后，陆川气劲爆发，踏碎阁楼吊顶，下落的同时，拳锋携着无匹之势，狠狠地轰在一名黑衣杀手的天灵盖上。
那人被强大的力道掼倒在地，鲜血从其口鼻喷涌而出，已然是生机断绝暴毙而亡。
“拿刀。”
陆川落地，扭头爆喝，瞬势将地上长刀踢起，而后被丁义山稳稳捉住。
“你是……”
熟悉的声线，令得丁义山有些恍惚，下一刻，他立马认出面前之人的身影。
可他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小子，不是被抓进州狱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对方武学早已荒废，哪有这般厉害，方才轰杀黑衣人那一幕，简直尤如天神下凡。
直到前者回头大喝，丁义山方才确定，面前出手之人，正是他当做弟弟的陆川。
“走！”
陆川来不及回答，只催促丁义山逃命。
然而虬髯男子同样反应极快，拂袖将爆射的木屑扇开后，冷笑道：
“竟然还有帮手？可惜只是区区六品中期，你们走不了！”
话音落下，男子身上气息悍然爆发，竟比那六品巅峰的黑衣杀手更为强大。
“五品武者？”
陆川心下一沉，五品淬骨境，浑身硬如金刚，双拳力过千均。
寻常六品武者，难以在其手上走过十合，更不用说，对方还有三名境界为六品的手下。
能坐到江州武备营副都尉的位置，统领州军数千人，怎会是凡夫俗子？
“我来拖住他们，你走……”
丁义山急道，而后不给陆川说话的机会，脚掌一跺，便是拖刀向前，朝那中年虬髯客逼近。
“他是军中副都尉馀猛，仙藏丢失一案与他脱不了干系，你赶紧走，不要管我。”
丁义山瞥见陆川未有动作，连忙又是喊到，紧接着挥舞长刀，悍然斩落。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馀猛狞笑着，一双铁掌高举过顶，竟是发力将那闪电般的刀光生生夹在掌中。
丁义山用力抽刀，却纹丝不动，而就在他心下骇然之际，馀猛已经抬腿正蹬，狠狠地踹在他的胸口。
沉闷撞击声传出，前者瞬间倒飞出去，半空中顿时血雾弥漫。
木制的阁楼门窗，被丁义山撞得粉碎，另外三人同时挥刀追击。
丁义山横刀挡住最近的六品巅峰杀手攻击，再次吐血。
陆川则闪身向前，以近乎搏命的方式，将另外两人的臂膊抱在怀中，刀刃贴着他的腰腹划过，带出两道血痕。
“死！”
吃痛间，他一拳轰在某人脖颈处，骨裂声清淅响起。
紧接着又拧手夺下其长刀，瞬势将另外一人抹了脖子。
低阶武者间的战斗，没有想象中那么花里胡哨。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他都要更强。
转眼间瞬杀三人。
陆川只觉得这些人似乎无比脆弱，简直比以前跟人打架斗殴还要简单。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四个大字。
“不堪一击！”
道蕴灌注的身躯，加之圆满境界的《三合劲》，这功法本就脱胎于军中战法，桩功套路皆为杀人技。
但就贴身缠斗这方面，陆川在三合劲上的造诣，当世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简而言之，眼下种种，绝非是什么巧合，实属必然。
“大胆恶徒，给我死来！”
眼见三名属下骤亡，副都尉馀猛同样无比气愤。
这些人，都是他在营中花大力气培养而的死士，算是得力臂助，死一个便少一个，说不肉痛是假的。
本以为都无须他出手，光凭那些手下就能毫不费力将丁义山解决，没想到却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更重要的是，他实在没有想明白，一个区区六品中期的武者，竟然如此生猛，前后不过十来息，便连杀三人。
对方究竟是谁？
莫非丁义山的背后，同样有着强大势力？
不过这些想法，仅仅片刻就被馀猛抛诸脑后。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今日这两个人必须死，否则他难以交差。
轰！
五品武者的气息，在馀猛身上毫无保留的爆发，大腿粗细的阁楼吊顶横梁，被他双手抱着，朝陆川所在的方位抡来。
“呼呼”风声响起，宛若雷鸣。
那坚硬无比的梁柱若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人身上，任凭是钢筋铁骨，恐怕也要被打得筋骨尽断。
陆川瞬间判断出，这一记绝不能够硬拼，他与对方的境界差距，是实打实存在的，想要活命，只能够取巧。
梁柱贴面扫过，陆川一个后仰板桥险险躲开，起身的同时勾起地上酒坛，朝馀猛砸去。
后者腾出左手，将坛子击碎，却被浇了满脸酒水。
“端得狡猾，不必管丁义山，先解决此贼。”
馀猛可不会在乎什么武德，当即便喝令仅存的那名手下，与他合力绞杀陆川。
“小心！”
角落处，丁义山出声提醒。
陆川身形还未站定，长刀已然削向他的脖颈。
金铁交击，刀锋被格开，那人又是一掌轰来。
同时抵达的，还有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梁柱。
陆川心知这样不是办法，想要活命，至少得解决一人，方能破局。
当下唯有以伤换命。
作出决断后，他毫无保留，将体内气劲尽数爆发，灌注于拳中，仅留一丝护住心脉。
砰！
拳掌相接，惨叫声顿时响彻阁楼，再一看，那名六品巅峰的杀手，左臂竟诡异的扭曲起来，后肩胛骨更是凸出半尺有馀。
很明显，在这场绝对的力量交锋面前，他远远不是陆川对手，吃了大亏。
与此同时，陆川侧身被梁柱扫中，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横飞出去，剧痛袭身，鲜血喷涌间，他掷出长刀，以锋锐的刀尖将先前那名六品巅峰杀手刺了个透心凉。
至此，馀猛带来的四名手下，尽皆被陆川斩杀。
看着倒在地上吐血的二人，馀猛面沉如水，神情阴鸷得可怕。
“我承认，你很厉害，甚至可以说，是本都尉见过的六品武者中，最厉害的一个。”
“可惜，今天你得死在这里了。”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
“废话真多，咱俩谁死还不一定呢？”
“看招！”
话音未落，陆川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奋力朝馀猛扔去。
“雕虫小技！”
后者看也不看，气劲吞吐，将那布包击得炸裂开来。
霎时间，漫天黑色粉尘，充斥在阁楼房间之中。
“这是？”
昏暗中，馀猛瞥见陆川脸上的嘲弄，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可惜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