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槐雅的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指尖冰凉。
她不明白。
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周立诚也彻底懵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象是被一万只蜜蜂蛰过，嗡嗡作响。
“疆哥，你……你别开玩笑啊。”
“这车里有油，赛道旁边也有加油站，你要油桶干嘛？”
冯疆没理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方槐雅。
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情绪的注视，却让方槐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方槐雅求助似的看向周立诚。
周立诚喉结滚动了一下。
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冲着不远处一个展厅工作人员招了招手。
“去，按冯先生说的办，找个油桶，装满汽油拿过来。”
工作人员也是一脸茫然。
但看是周二少亲自发话，不敢多问，连忙跑着去了。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卧槽卧槽！油桶？汽油？我好象猜到疆哥要干嘛了！”
“楼上的别吓我！那可是一千一百万啊！”
“不可能吧？绝对不可能！刚买的车，手续刚签完，就要……烧了？”
“狠人大主播，今天是要表演一个原地飞升吗？”
“我心脏有点受不了了，谁来扶我一下！”
胡禅和李烽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
他们感觉自己玩车这么多年创建起来的世界观。
在今天被冯疆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诚哥，你这朋友……真神人也。”
李烽喃喃道。
周立诚苦笑一声，他现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很快，工作人员提着一个红色的铁皮油桶跑了回来，气喘吁吁。
“周少，冯先生，汽油……拿来了。”
冯疆点了点头。
然后对那个还愣在驾驶座的方槐雅说。
“落车。”
方槐雅一个激灵，连忙推开车门下来。
冯疆接过油桶，动作娴熟地拧开盖子。
对着那亮黄色的兰博基尼svj，从车头开始，缓缓地将汽油浇了上去。
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弥漫开来。
金黄色的液体顺着兰博基尼极具攻击性的车身线条流淌。
在昂贵的车漆上留下一道道湿痕。
最后滴落在光洁的地面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周立诚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胡禅和李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疯了……真的疯了……”
直播间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
画面里的弹幕已经密集到看不清原本的影象。
“我日！真浇啊！”
“我的天！我的心脏！这比看恐怖片还刺激！”
“别啊疆哥！我给你跪下了！那是一千一百万！不是一千一百块啊！”
“败家子！这简直是千古第一败家子！”
方槐雅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煞白。
这辆车是她负责的展品。
从运进展厅到每一次擦拭，她都亲力亲为。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辆车是多么完美的工业艺术品。
现在，这个男人却要亲手毁了它。
“不要！”
方槐雅终于忍不住冲了过去，想要夺下冯疆手里的油桶。
“冯先生！你不能这么做！这是犯罪！”
冯疆侧身躲开，将最后一点汽油浇在了车尾。
他把空油桶随手一扔，铁桶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吓得所有人一哆嗦。
方槐雅眼框都红了，她看着冯疆，声音带着哭腔。
“冯先生，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她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你要是不喜欢这辆车，你……你可以送给我！”
“只要你把车给我，我……我今晚就可以去你家，你想怎么样都行！”
这话一出，边的杜雅都惊呆了。
周立诚几人也是面面相觑。
用自己换一辆车？
这代价也太大了。
然而，冯疆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他转过头，看向周立诚。
“有火吗？”
周立诚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zippo打火机，递了过去。
等递出去他才反应过来，想缩手已经晚了。
冯疆接过打火机，熟练地打开盖子，“咔哒”一声，一簇火苗在空气中跳动。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方槐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直播间里，弹幕在这一刻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冯疆没有丝毫尤豫。
手腕一抖，那亮着火苗的打火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精准地落在了满是汽油的车身上。
“轰！”
一团巨大的火焰猛然升腾而起！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逼得众人连连后退。
那辆价值一千一百万。
代表着无数男人梦想的兰博基尼aventador svj。
瞬间就被熊熊烈火所吞噬。
黄色的车漆在火焰中迅速变黑、起泡、剥落，轮胎发出刺鼻的焦臭味。
昂贵的碳纤维车身在高温下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整个赛道旁，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呼啸声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我的娘啊……”
周立诚捂着胸口，感觉心疼得无法呼吸。
“一千一百万……就这么……没了？”
胡禅和李烽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们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团火，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烧掉了一部分。
狠。
太他妈狠了！
这是他们此刻唯一的念头。
直播间在沉寂了两秒后，爆发出史无前例的狂潮。
“烧了！他真的烧了！啊啊啊啊啊！”
“我正在见证历史！”
“一个主播，当着几百万人的面，烧了一辆一千一百万的兰博基尼！”
“从今天起，疆哥就是我唯一的爹！”
“还叫什么狠人大主播，这得叫疯神！疯子的神！”
“礼物！礼物刷起来！这他妈不比任何电影特效都牛逼！”
冯疆站在火光前，火焰映照着他的脸，看不出喜怒。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任务“烧掉你刚买的兰博基尼aventador svj”。】
【任务奖励：10亿现金已发放至系统账户，随时可以提现。】
周立诚终于缓过一口气，他艰难地走到冯疆身边，声音干涩。
“疆哥……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是啊，为什么？
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
冯疆看着那团越烧越旺的火焰，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我有个朋友，叫阿娟。”
“她生前最喜欢的，就是兰博基尼。”
“今天，烧一辆给她，让她开个够。”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周立诚愣住了。
胡禅和李烽愣住了。
方槐雅和杜雅也愣住了。
直播间里，刚才还狂热无比的弹幕，象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祭奠……朋友？
烧一千一百万的豪车，只是为了祭奠一个过世的朋友？
几秒钟后，直播间的情绪再次被引爆。
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震惊和狂热。
“我……我破防了兄弟们。”
“原来是这样……我错怪疆哥了，我为我刚才骂他败家子道歉。”
“这是什么神仙友情！阿娟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呜呜呜，突然好感动是怎么回事。”
“疆哥，你还缺朋友吗？我不要兰博基尼，你给我烧个五菱宏光就行！”
“对对对！疆哥看看我！我也不挑！qq也行！”
冯疆看着直播间里一片“求做朋友”的弹幕，嘴角刚刚牵起的一丝弧度，却忽然僵住了。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一个他刚才为了完成任务，而忽略掉的，致命的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