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号服被撕开的瞬间，陈蕊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想要用被绑住的手去遮挡。
但冯疆的动作比她更快。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有多不抗冻，没想到这衣服质量这么差。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陈蕊裸露出的肩膀和后背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只见那片因为寒冷而泛着青色的肌肤上，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光滑一片。
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色彩斑烂的纹路
一片青色的龙鳞，从她的后颈一直蔓延到肩胛骨，龙鳞之下，隐约可见遒劲的龙身轮廓。而在她的左肩前胸，则是一片雪白的毛发纹路，勾勒出了一只猛虎的额头，那双虎目栩栩如生，仿佛正隔着皮肤，凶狠地盯着他。
青龙盘背，白虎卧胸。
这……
冯疆愣住了。
他只是个刚穿越过来的穷光蛋，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仅限于网络上的碎片信息。但他也能看出来，这种大面积、高水准的纹身，绝对不是一般小太妹赶时髦的产物。
尤其是这青龙白虎的图案，充满了某种道上的气息。
直播间的镜头，不偏不倚地将这一幕完完整整地拍了进去。
原本还在为主播“勒索一千万”而疯狂玩梗的弹幕，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几百万观众，隔着屏幕，都看到了那从破碎病号服下显露出的惊人画面。
三秒钟后。
“卧槽！！！！！！！！！”
“那是什么？！我眼花了吗？是纹身？！”
“我他妈……一个看起来这么清纯柔弱的妹子，身上居然有这种级别的纹身？这复盖面积，少说也是个满背吧！”
“兄弟们，暂停截图！放大看！那他妈是龙鳞！还有老虎头！青龙！白虎！”
“这女的到底什么来头啊？这纹身，也太社会了吧！”
“我有个朋友是开纹身店的，他说这种级别的活儿，没个几十上百万下不来，而且还得是顶级师傅才敢接！这女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弹幕彻底炸锅了。
如果说之前，陈蕊在观众眼里只是一个倒楣的、被卷入直播的富家千金。
那么现在，她的形象瞬间变得神秘、复杂且危险起来。
一个能把青龙白虎纹在身上的年轻女孩，她会是谁？
陈蕊感受着肩膀上冰冷的空气，和冯疆那略带审视的目光，羞耻和恐惧让她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别看……求你……”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些纹身，是她身份的烙印，也是她最想摆脱的枷锁。她从没想过，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暴露在几百万人的目光之下。
冯疆回过神来，他没理会陈蕊的哀求，反而对这纹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伸手，捏住被撕开的衣领，又往旁边拉了拉，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别动，我看看。”他的语气就象是在鉴赏一件艺术品。
这个动作，通过镜头语言，给直播间带来了又一波核能冲击。
“我靠！主播上手了！”
“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
“这……这画面太刺激了！鲨鱼平台的管理员呢？超管呢？这都不封？哦，榜一大哥把超管买下来了啊，那没事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主播的人生信条里，就没有‘怕’这个字！管你是谁，管你身上纹的是什么，在他眼里，都一样！”
冯疆仔细端详着那片纹身。
龙鳞的细节，虎毛的质感，都堪称顶级。这绝对是出自大师之手。
他心里那点小小的疑惑被放大了。
一个拥有这种纹身的女人，会得一种叫“五阴决脉”的怪病？还被家里人当成尸体送到了太平间？
这事儿，怎么想怎么透着一股古怪。
“你这纹身，有什么说法吗？”冯疆松开手，开口问道。
陈蕊把头埋得更深了，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发抖。
冯疆也不逼她。
他看了一眼弹幕，发现已经有“懂哥”开始科普了。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神兽！在道上，敢把这玩意儿纹身上的，都不是一般人！”
“没错！尤其是在咱们柘城，青龙白虎是‘四海堂’的标志！只有堂主最内核的亲信才有资格纹！”
“四海堂？那不是陈老大的地盘吗？”
“等等……这女孩也姓陈，她爹叫陈啸天……我操！我好象明白了什么！”
“楼上的细说！别当谜语人！”
“陈啸天就是陈老大啊！四海堂的龙头！所以，这个女孩……是陈老大的女儿？！”
当这个猜测被打在公屏上时，整个直播间都安静了一瞬。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怪病，被误送太平间，陈啸天的女儿，还有这代表着四海堂内核的青龙白虎纹身。
真相，呼之欲出。
冯疆看着这些弹幕，眼神闪铄。
原来如此。
黑道大佬的千金。
这下，那一千万的“诊金”，稳了。
甚至……他觉得要少了。
不过做人不能太贪心，两千万的系统奖励，加一千万的额外收入，这第一桶金已经相当完美了。
他需要做的，就是安安稳稳地度过最后一个小时，然后拿到钱，远走高飞。
想到这里，他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至于陈蕊身上的寒冷问题……
冯疆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旁边一张空着的停尸床上。
上面铺着一层崭新的白色床单，旁边还叠着一床薄薄的棉被，大概是给守夜的工作人员准备的。
他走过去，一把将那床棉被扯了过来。
然后，他走回到陈蕊面前，在她和直播间六百多万观众的注视下，把这床带着消毒水味的棉被，直接劈头盖脸地裹在了陈蕊的身上。
他把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象个待产的蚕蛹。
“行了，这下暖和了吧？”冯疆拍了拍手，满意地说道。
陈蕊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搞得一愣，她能感觉到棉被隔绝了大部分的寒气，身体的僵硬感正在缓慢消退。
她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冯疆。
这个男人，前一秒还象个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恶魔，后一秒，却又……给了她一床被子？
他到底想干什么？
冯疆可没空去体会她复杂的内心。
他看了看时间，然后重新在椅子上坐好，解除了电影的暂停。
诡异的诵经声再次在太平间里回荡。
他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好了兄弟们，一点小插曲。现在是中场休息结束，下半场开始。”
“我旁边这位新来的观众，情绪也基本稳定了。大家可以继续欣赏电影，也可以跟她聊聊天，不过她可能不太想说话。”
说完，他真的就不再理会任何人，专心致志地看起了电影，仿佛身边绑着的不是黑道大佬的女儿，而是一个普通的抱枕。
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彻底麻木了。
“我宣布，本直播间又名《魔王的日常》。”
“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恐怖片吓人了，跟主播一比，大黑佛母都显得眉清目善的。”
“我只想知道，等会儿陈老大找上门来的时候，主播会用什么姿势跟他谈判。”
“谈判？格局小了。我猜主播会反手柄陈老大也绑起来，凑一桌麻将。”
就在直播间里疯狂玩梗的时候，冯疆忽然又开口了。
他指了指屏幕上，那个被挖去双眼的小女孩，对身边的陈蕊说道：
“哎，你看。这小姑娘，跟你一样，也是被家里人坑了。”
陈蕊：“……”
直播间观众：“……”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