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凑近博古架,隔著厚厚的玻璃,朝里面望去。
他俩说他俩的,反正陈默决定先看为敬。
听著宋朝风话里的苦涩,
於歉一愣,隨后也是从微微的愤懣中缓了过来。
刚才之所以生气,主要还是因为他完全没想到这一出,一时气急了。
现在缓过神儿后仔细想想,其实眼前的这位宋老板,也没做错啥!
换位思考一下就能理解了。
一个是认识两年的顾客,犹豫了仨月,逛了多次,但依旧没下定决心。
另一个则是相识十多年的老主顾,送礼嘛,也確实是有需要,人都没来,连看都没看一眼,单单就只因为一份“信任”,直接就乾脆利落的先把款给打了过来!
这两种情况放在一起稍作比较,
但凡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过多犹豫啊!
於歉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不过这次,却是皱他自己。
仔细想想,確实是他自己的原因,犹豫了这么久,反倒是拉了胯了!
博古架前,
於歉自我反省,觉得错在自己犹豫不决,甚至生出了就此放弃的想法。
宋朝风口中的那位王老板,他的確有点儿印象,好像是山省的一位煤老板。
当时他也在店里。
没买东西,纯在看热闹。
是另外几个人在討论一尊铜鎏金佛座像,结果正当他们犹豫要不要买的时候,这位王老板出现了。
也看中了那尊铜鎏金佛座像,见那伙人在犹豫,便直接出价了。
然后两方就开始了竞价。
不到五分钟时间,
便从三百万,硬生生加到六百五十万。
到最后,那位王老板大手一挥,张嘴便是一千万。
让在场包括於歉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煤老板的阔气实力!
爭不爭的起另说,
主要是那煤老板,从进门到看对眼下定决心出手,拢共只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压根儿就没考虑过真假的问题!
这才是最离谱的地方!
千把万著跟千把块似的!
不!普通人个千把块也不会这么隨便啊!
想一想,哪怕是已经开始工作有独立赚钱能力的人,买个手机买台电脑,咬咬牙刚打算上基础款的时候,恰好看到高级配置要加一千块钱,是不是也要犹豫好久?
…
於歉刚想说话。
然后转头恰好看到陈默,正伸著脖子往里边瞧
看到这一幕,
於歉再次一愣。
他猛然想起,过来到现在,是真是假都还没看呢!
结果他自己反倒准备放弃了?
想到这里,
於歉连忙摇了摇头,將这想法晃了出去。
一个物件儿看个几个月这很正常,毕竟是价值几百万、上千万的东西,这行当里边比他还谨慎地人,那才叫多了去了!
无非就是对方出钱利索罢了!
实在不行,自己又不是不能加价!
比钱对方是煤老板,確实很有实力!
但自己这几十年的相声也不是白吹的!
论家底,谁唬谁还不一定呢!
正如这宋老板说的一样。
这里不是袖內议价的古玩街!不用遵从什么规矩传统!
更何况,
他也不是说没有上座的理由,“第一个看对眼的人”这个名號拿出来,单是想上个擂台难道还不够吗?
已经订下来了又咋了?人都没过来就想直接抢?想屁吃呢!
价钱加到位,
什么东西改不了?
…
一切想法皆在短短几秒之间。
想明白后,於大爷脸上的表情立刻开始切换。
“老宋,先別说有的没的,我俩过来都站在这儿这么长时间了,难不成连看一眼都不让?”於歉用眼神扫了扫博古架外面的玻璃门,示意上面的锁还在落著。
听到这话,宋朝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刚才这於大爷脸上的神情,那明显是准备放弃的架势,怎么一转眼,风口就变了?
“於老师,您看这、这壶都已经订出去了,钱也收了,再拿出来看,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了?”宋朝风搓著手,脸上写满了为难。
他担心的点和於歉刚才想的一模一样。
万一看完非要加价爭抢,那岂不是又节外生枝了!
加的多也就罢了,加得少那可就是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了!
然而,於大爷却是眉毛一挑。
那股子京城顽主的混不吝劲儿直接顶上来了:
“规矩?老宋,跟我这儿讲规矩?行啊,那咱们就先讲讲先来后到』的规矩?我再不济,也比那位连面儿都没露的王老板来得早吧?看一眼怎么了?是能给你看掉一块泥还是看少一个角?”
於大爷自想明白后便彻底放鬆了下来。
语气带著点调侃,但眼神里的坚持却不容置疑。
“再说了,我这儿还带著我位小兄弟专程过来掌眼呢。人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人家隔著玻璃看个囫圇吧?这要传出去,说你宋老板店里的宝贝只许远观不可上手,对你名声也不好听不是?”
宋朝风嘴角抽了抽。
好一个小兄弟!
这段时间大名鼎鼎的“默神”,谁不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