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干赶到老城区那家破旧的铁匠铺时,夜已经深了。
他推开院门,一眼就看到了院子中央那块正在发光的陨铁。
古岩老人正一脸惊恐地躲在屋檐下,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打铁的大锤,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护身符。他的孙子则躲在他的身后,只敢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望着那块诡异的“石头”。
“前辈!您可算来了!”
看到林干出现,古岩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了上来,声音都在发颤。
“我……我就是按照您的吩咐,把锻造炉的火给生旺了,准备明天一早开始预热这块神铁。可谁知道,这炉火刚烧起来,这块神铁……它自己就亮了!”
古岩指着那块陨铁,脸上满是匪夷所思的神情。
“它就象……就象一块巨大的炭,在自己吸取周围的热量!您看,我这炉子里的火,都比平时小了不少!”
林干的目光,落在那块正在明暗交替闪铄着红光的陨铁上。
他能清淅地感觉到,一股原始、苍茫、带着一丝蛮横与饥渴的意志,正在陨铁的内部,缓缓苏醒。
它不象“越魂”剑那样,拥有一个成型的、带着杀伐之气的剑魂。
它更象是一头沉睡了亿万年的洪荒巨兽的胚胎,在感受到外界的能量后,开始本能地汲取、成长。
这块陨铁,比他想象中还要不凡。
它不仅仅是一块密度极高的天外金属,它本身,就是一个拥有生命潜力的特殊存在。
“不必惊慌,这是好事。”
林干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徨恐不安的古岩祖孙俩,都渐渐镇定了下来。
“这说明,此铁天生有灵。用它锻造出的兵器,未来才有无限的可能。”
林干缓步走到那块发光的陨铁前,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它温热的表面。
他体内的《太初木道章》真元,缓缓运转。
一股充满了磅礴生命气息的碧绿色气流,顺着他的掌心,温和地注入到陨铁之中。
“嗡——”
陨铁的红光,在接触到这股生命能量的瞬间,猛地大盛!
那股原始而饥渴的意志,在感受到这股纯粹的生命力后,不再蛮横,反而传递出一种如同幼兽找到了母亲般的亲近与依赖感。
它很喜欢这种能量。
“看来,你我确有缘分。”
林干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转头对古岩说道:“时机已到,不必再等明天。”
“我们,现在就开始!”
古岩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心中的恐惧早已被一种匠人特有的狂热所取代。
能亲手锻造这样一块“神铁”,是他毕生的梦想!
“是!前辈!”
他重重地点头,将所有的疑虑抛到脑后,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锻造,正式开始。
“叮!——”
古岩抡起他那柄祖传的八角大锤,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在了被炉火烧得通红的陨铁之上。
一声清越悠长的巨响,伴随着漫天飞溅的火星。
然而,那块陨铁的表面,仅仅只是留下了一个极其浅显的白印。
“这……这神铁,好硬!”古岩被震得虎口发麻,整条手臂都酸软无力。
这块陨铁的密度和硬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以他的力量,别说千锤百炼,恐怕连将其砸扁都做不到。
“退后。”
林干淡淡地说道。
他走到铁砧前,看着那块通红的陨铁,并指如剑,指尖上,金灰色的气血之力流转。
他没有用锤,而是直接用手指,在那块陨铁上轻轻一点。
“嗤!”
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气血之力,如同无坚不摧的钻头,瞬间透入陨铁内部。
那坚不可摧的内部结构,在这股力量的引导下,开始变得“柔软”。
“现在,再试试。”林干说道。
古岩将信将疑地再次抡起大锤。
“当!”
这一次,声音不再那么清脆,而是变得沉闷。那烧红的陨铁,在锤击之下,竟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了一大块!
古岩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他感觉自己这一锤,仿佛不是砸在钢铁上,而是砸在了一块烧红的黏土上,毫不费力。
他明白了。
是这位前辈,用他那神仙般的手段,从内部改变了这块神铁的构造!
古岩心中再无杂念,激动得浑身颤斗,他将自己七十多年锻造生涯积累的所有经验和技巧,都毫无保留地施展了出来。
“叮!当!叮!当!”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打铁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林干负手站在一旁,并不插手具体的锻造过程。他只是在每一次古岩锤炼的间隙,用手指在渐渐成型的刀胚上轻轻点过。
他不仅仅是在软化金属,更是在用《灵引篇》的法门,将自己的气血烙印,一丝一丝地融入到金属的每一个晶体结构之中,引导着它内部的能量纹路,按照自己的心意进行重组。
这个过程,对心神和气血的消耗,都极为巨大。
古岩只是个凡人,连续不断的高强度劳作,很快就让他汗如雨下,体力不支。
每当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林干便会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背。
一股温和而精纯的生命真元,便会渡入他的体内。
古岩只觉得一股暖流传遍四肢百骸,所有的疲惫和酸痛都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他心中对林干的敬畏,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已经不是前辈高人,这是在世的活神仙!
有了林干的辅助,古岩彻底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
他的眼中,只有那块在锤下不断变形、不断被提纯的刀胚。
锻造,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从未停歇。
那块重达百公斤的陨铁,在经历了数万次的锤炼之后,杂质尽去,体积缩小了近一半,渐渐地,被锻造成了一柄修长而流畅的,带着唐刀风韵的刀之雏形。
就在刀胚彻底成型的那一刻。
异象,再次发生!
“嗡——”
那柄通体赤红的刀胚,仿佛拥有了生命,竟脱离了铁砧,自行悬浮起来,发出一声清越嘹亮,如同初生龙凤般的啼鸣!
这声啼鸣,直冲云宵。
原本晴朗无云的夜空,在这一刻,风云突变。
无数浓重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铁匠铺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
旋涡的中心,一道道银蛇般的电光,正在疯狂地闪铄、蕴酿。
一股沉重、压抑、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天地之威,缓缓降临。
神兵出世,天劫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