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脚下意识回头，见是沉钊，无奈苦笑道：
“沉师弟真是闷声干大事啊”
至于孙大孙小则一脸崇拜的看向沉钊，尤其是孙大，他算是明白为啥中午沉钊一句话就点出了他用弹弓打的谁。
“孙师兄，我来是拜托你传我麒麟步、子午步、弓步和虚步”
见沉钊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孙大脚不由得着急起来。
他将沉钊拉入屋内，拾起孙小不知从哪弄来的小报，指着上面最粗最黑的标题“天朝拳师应召倭人生死擂，扬我炎黄民族拳威”。
沉钊瞄了眼，
嗯，大公报，这就没错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倭人下擂台的同时，也煽动报纸记者造势，将一场练劲拳师之间的比斗鼓吹成天朝和倭国武术的较量，用心险恶。
“真拿老子当软柿子捏了”
沉钊嗤笑一声。
孙大脚不管这些，他出门看了一圈，确定没人偷看后，进屋压低嗓音对沉钊说道：
“沉师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天赋高，留有有用之身早晚能实现报国之志，何必在这个关头去去送死呢！”
沉钊失笑，
“孙师兄也认为我会输？”
孙大脚“嗨呀”一声，“你也知道倭人的势力太大，纵使你赢了他们这次，那往后呢，不就是无穷无尽的报复吗？”
沉钊顿了顿，旋即大笑。
“怕什么，我能打死一头鬼子，就能打死十头，多多益善”
“沉师弟！！”
孙大脚急得一脑门子汗，“沪上有不少山佛过来的拳师，我去找他们借些钱，当做你离去的盘缠。离开沪上去哪都行，南下香江，或者西去两广”
“对了”
他一拍手，招呼孙小过来，后者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有些困惑，但还是老实走到近前。
“沉师弟，你带着小小一起走吧。她能吃苦受累，干活也是一把好手，男人在外岂能没有女人照顾”孙大脚显然思虑已久，件件事情安排的头头是道，转头对着懵逼的孙小说道：
“小小，你沉师叔是个有本事的，跟着他绝对委屈不了你，日后万事先让沉师叔拿主意”
孙小没有寻常女子被安排终身大事的扭捏，反而爽快答应，对着沉钊笑道：
“沉师哥，以后能教我学拳吗？”
沉钊见孙大脚如此着急，心下一暖的同时又有些无奈，他拉住孙大脚的臂膀，先是回应孙小，
“学拳容易”
然后拿起那张报纸，翻个面，指着上面一行“东北沦陷”字，轻声道：
“若是我走了，他们该怎么办”
孙大脚双目失神，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听得身旁沉钊话音坚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绝境方显血性，向死能得新生。”
“巨龙昏睡太久了，需要一个响亮的声音喊醒他。倭人将我当做破绽，我也将他们看做唤醒巨龙的大钟。”
“现在，该我出拳去敲响大钟”
孙大脚、孙大、孙小听了这番话，肚里有万语千言却整理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他们感觉有层雾蒙蒙的东西被打破了。
钟未响，他们确实醒了。
孙大脚抹了把眼，老实巴交的脸上浮出狠厉来。
“狗日的倭人，让他们瞧瞧咱洪拳的厉害，练拳去”
这会儿田芳终于回过味来，她瞪着一双眼，指着沉钊哆哆嗦嗦说道：“你不能走，你走了倭人会迁怒我们。你也不能赢，他们一样会迁怒我们一定会死的”
沉钊无视这个蒙昧夫人，率先出了房门。
孙大孙小也觉得没意思，搭伙去城里看热闹去了。
孙大脚出门前，眼神复杂地凝视着这位“小娘子”，深深吸口气，又重重叹了出去。
“此事过后，我会送你回山佛”
话说的委婉，其实与休了也没什么两样。
说完，拂袖离去。
沉钊没带孙大脚去练拳的柳树林，随便找个僻静河岸，借着棚户区的灯光和月光，便传授起步法来。
“武术四大法门，养法、练法、打法、杀法。任四种法门如何千奇百怪，也离不开脚下的步子”
“洪拳讲究硬桥硬马，要养出一股打死不回头的劲头。但脚下的步子可以虚实变换”
夜色下，孙大脚行步时前腿如弓撑地，后腿似鹤收胫，兼顾虎的沉稳和鹤的轻灵。
“麒麟步，用以试探和逼近”
然后又弓起前腿，后腿蹬地，身体重心落到前腿，拧身屈肘，打出一招甩臂柔桥。
“弓步，蓄劲如张弓，发劲如放箭，用以猛烈进攻”
孙大脚后脚震地，突然扑出，沉肩坠肘，又是一招双撞捶，虽没有明劲炸空，但劲力不容小觑，舞起风声赫赫。
“重心在后，前脚掌虚点地面，这是虚步，用以闪避反击”
“两脚分前后，前脚藏后脚。子午线中藏，重心可阴阳。这是子午步，也叫子午马”
孙大脚一连两式步法变换，展示了洪拳刚中带柔的一面。
子午步、虚步讲究一个虚虚实实，结合鹤形拳的飘逸灵动，再遇到不可力敌的对手时，往往能四两拨千斤起到神来之笔的作用。
可惜，沉钊没有四两劲，他有四斤！
能撬动的又何止千斤。
“沉师弟可看清楚了，需不需要我再打一遍”
沉钊摇头，有熟练度在，只要看一遍记住个大概，就能自主矫正练拳中出现的错误。
沉钊脚下一跺，劲力从足跟冲到腰间，好似猛虎出山涧，脚踩弓步，右手攥拳迅疾探出。
进步冲拳！
同时鼻喷热气，大“哼”一声，浑身力气随气息游走，施展的气势远超孙大脚。
劲风压得衣摆猎猎作响，沉钊一颗心神沉浸在拳术中，毫不在意外界。只幻想出眼前有位对手，对他打出同样的进步冲拳。
沉钊灵光涌动，弓步变麒麟步，冲拳变伏手下压，同时含胸拔背，合胯转腰。
只一个小撤步就避开这一拳。
“沉师弟？”
孙大脚在一旁瞧的心惊胆战，惟恐沉钊魔怔了，连忙喊醒他。
沉钊对他拱了拱手，没说话，因为他的注意力都落到面板上练劲一栏。
练了一下午劲力修为不过涨了三十，从九十五涨到一百二十五，但刚才接了幻想中敌手的一招进步冲拳，直接暴涨四十点。
练劲小成，冲破第二关，主宰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