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反应过来自己睡着的时候，陈普通腿都麻了，起来看了一眼，将将过去两个小时，她头昏脑涨，扑到床上就接着睡。
再一次醒过来是九点，她的手机铃声正响个不停。
“方局。”陈普通接了电话。
“怎么回事？”
方山五一大早就看见了申请，解剖这种特殊案件的物证，又有民研所的介入，得他亲自同意签字。
陈普通把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顺带又把小吃街的事情讲了一道。
方山五不是拖沓的人，当即签了字同意，还不忘记嘱咐：“用尽一切手段尽快破案，我怀疑后续还会有死者出现。”
挂了电话，方山五觉得不妥，这个事情实在有些复杂，看目前的线索，都不是这次任务众人擅长的领域：“得找个外援。”
方山五在手机上翻找半天，锁定了对象，清了清嗓子，挂上笑容拨打过去。
“洛桑法师，您好，我是山南的方山五”
醒过来的陈普通也没了睡意，想着还有两名研究员守在研究室，她带了早餐过去，人家过来帮忙还熬了夜，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等到了研究室，才发现已经有早餐放在外面了，是自己师父给人带过来的。
一名研究员朝陈普通挥挥手：“你们还怪客气的。”
陈普通打了声招呼把东西放下，得知师傅把昨晚那三个脑袋带过来就回了酒店休息。
方山五那边申请批了下来，还打电话过来说给他们找了个外援：“应该下午就到，人到了你们再开始，好好招待人家。”
陈普通还疑惑方山五找了个什么外援，都没等到她去接，下午人直接就找到了物证中心来。
一名看着也就二十齣头的年轻人，身穿着绛红色的堆噶，这是一种僧人日常生活会穿的坎肩，基本一看就知道是藏传僧人。
他和正准备开车去高铁站的陈普通在物证中心门口撞了个正着。
“您好，”这僧人极有礼貌，“我是洛桑丹增。”
僧人脚边还放着两个巨大的手提包，陈普通总觉得对方是刚忙完从另一个地方赶来的，要是从藏区来，这点时间可到不了。
“我换了一班更早的高铁，便自己找了过来。”对方解释，只需要看一眼，他就肯定陈普通是民调局的人。
陈普通第一次接触藏传的僧人，随即学着电影里那样双手合十鞠了个躬：“师父您好，实在不好意思，让您自己过来了。
“是我没有提前通知。”这僧人看着很年轻，但总给陈普通一种十分沉稳的感觉，但她谨慎起见，没忘记核查身份，手机一掏，才发现洛桑丹增与民调局的合作还不在少数。
她一把提起洛桑丹增的两个手提包，就要招呼着人进去。
“我自己来就好。”洛桑丹增想把手提包接过。
“不用不用，您请进，我们这边的事情还得麻烦您了。”陈普通谨记方山五叫自己招呼好外援的嘱讬。
“我给您先说说怎么回事吧！”陈普通一边领着人往里走，还不忘记赶忙介绍案情。
陈普通从发现褚须山的人头说起，洛桑丹增听得极为认真，时不时还询问一些细节，特别是听到头颅表情变化的时候，好似有了猜测。
将人领到实验室外，随后将实验的数据以及录像先给人看，实验室这边，民研所已经准备好了再次实验。
民研所决定先将昨晚送来的三个新人头进行测试，判断是否存在关联性。
罗老司与方山七连夜对人头进行过招魂，得到的结果是和褚须山的人头一样干干淨淨，甚至现场也没有任何可以被捕捉的阴气怨气。
实验开始，陈普通和洛桑丹增站在一旁看着，新送来的人头还沾着血，表情与褚须山的人头如出一辙，血腥中透露着平静。
随着魂体进入受害人的脑袋，他们的面部表情呈现出了与褚须山人头不一样的变化。
一连测试了所有头颅，行兇者和瓷窑老板一样，魂体不愿意进入其中，而其余头颅的表情一模一样，民研所的记录极为专业——
「右侧降眉肌、皱眉肌及鼻肌横部强烈收缩，导致右眉下压、眉间呈现深纵沟，鼻翼向上收紧形成鼻背皱纹。
双侧眼轮匝肌呈紧张性收缩，使睑裂狭小。
上唇提肌与颧小肌不对称激活——右侧更强，导致右上唇紧绷上提，暴露部分犬齿，形成单侧龇牙表情。
下颌骨在咬肌与颞肌协同作用下向前突出，配合口轮匝肌的环形紧绷，形成兼具攻击性与压抑性的特殊口型。」
陈普通不懂太多的专业术语，但是看得明白这种表情带给自己的感觉：“感觉充满了憎恨。”
从褚须山的人头再到五明区小吃街，每个人头呈现的表情都如同教科书上一般精准。
“我能上手亲自看看吗？”洛桑丹增走到厉霄云身边询问。
后者点点头，亲自给他介绍了两个比较特殊的脑袋，以及实验魂体的原理。
陈普通看见洛桑丹增将自己的一只手贴在那些人头上，另一只手竖起，嘴巴微动似乎在念诵着什么。
他一连抚摸了十几个头顶，陈普通也听清楚了念诵的内容——
“嗡嘛呢呗美吽。”
这是佛家的六字大明咒。
“请再试一试。”洛桑丹增指着自己抚摸过的几个脑袋对厉霄云说道。
研究组再一次对这几个脑袋进行了实验，结果却是，魂体不再愿意进入这些脑袋！
洛桑丹增看到这一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是业气。”
“这是嗔，代表着憎恨与排斥。”他指着小吃街的几个人头。
随后手又指向褚须山的人头：“这是慢，代表着傲慢与自大。”
“二者皆是思惑的一种，一百零八烦恼根中，修行先断见惑，再渐断思惑，思惑就是贪嗔痴慢疑五钝使。”
陈普通总结很有自己的一套，按照洛桑丹增的说法，人是死了，没有任何异议，但是使得这些人头呈现出不一样的表情的，是他们身上没有消散的业力。
“人的业力被储存在阿赖耶识中，不会因为肉体的死亡而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