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骚乱和那声凄厉的“杀人啦”终究是传开了,正在研究行进路线的杜蔷薇眉头一蹙,立刻起身赶了过来。
当她穿过人群,看到地上那具胸口凹陷的年轻尸体、嚎啕大哭的老人以及被士兵隐隐围住、却一脸漠然的凌飞时,心下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王磊营长立刻上前,低声向蔷薇汇报了事情的经过,没有添油加醋,但也着重强调了凌飞下手之狠辣。
蔷薇听完,清冷的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凌飞身上。
凌飞也正好看向她,眼神平静无波,既无杀人后的慌乱,也无寻求认可的意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围的人群摒息凝神,等待着这位雄兵连超级战士、队伍实际最高指挥官的裁决。
不少人以为,蔷薇会出于维护秩序和“正义”,严厉惩处这个滥杀同伴的“凶手”。
然而,蔷薇的开口却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她并没有责怪凌飞,只是对王磊吩咐道:“王营长,安排两个人,把尸体拖到远处埋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首长!他杀了我儿子!他杀了人啊!你要为我做主啊!”那老人见蔷薇如此反应,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哭嚎得更加撕心裂肺,扑上来想抓住蔷薇的裤腿。
蔷薇微微侧身避开,眼神扫过周围那些面露惧色又带着一丝期待的难民,提高了音量,清淅地说道:“从现在起,严格纪律!任何人不准以任何理由,强行讨要、抢夺他人的食物和物资!违者,驱逐出队伍!”
这道命令,等于是在某种程度上认可了凌飞行为的“合理性”,至少是动机上的合理性。
它旨在维护队伍最基本的生存秩序,避免因个别人的无耻行为导致内部更大的混乱和冲突。
在如今这人命如草芥的末世,维持队伍的稳定和战斗力,远比追究一两个“人渣”的死活更重要。
“不——!不行!他杀了我儿子!他必须偿命!”那老人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状若疯癫地指着凌飞,对着士兵们哭喊。
“你们是军人!你们要为民除害!开枪!开枪打死这个杀人犯!”
士兵们面露难色,握着枪,进退维谷。
他们的职责是保护人民,对抗外敌,而不是对自己人举起屠刀。
一名年纪稍长的士官忍不住开口道:“老人家,我们…我们没有权力私自处决任何人。就算他犯了法,也应该…也应该由法律来审判。”
他的话在如今的环境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法律?审判?在通信断绝、秩序崩坏的废墟上,这些概念早已变得模糊而遥远。
另一个士兵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在寂静中却格外清淅:“再说了…现在这世道,一个能干活、能打架的年轻劳力,总比一个…只会添乱的老头子有价值…”
这话虽然残酷,却是许多士兵和难民心照不宣的现实。
资源的极度匮乏,迫使人们用最功利的角度去衡量生命的价值。
老人听着士兵们的话,看着他们无奈而又隐隐带着一丝认同的表情,终于明白,没有人会为他儿子“主持公道”了。
他瘫坐在地,绝望地拍打着地面,老泪纵横,哭声凄厉而悲凉,让人不忍卒听。
就在这时,凌飞动了。
他缓步走到那瘫坐哭嚎的老人面前,蹲了下来,平视着对方浑浊而充满怨恨的双眼。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低沉而清淅,如同冰冷的刀锋:
“看你哭得这么伤心,”凌飞缓缓说道,语气里听不出是认真还是嘲讽。
“要不…我帮你一把,送你去见你儿子?”
刹那间,老人的哭嚎戛然而止。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凌飞那双深邃而冰冷的眸子。
那里面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漠然和死寂。
老人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纠缠下去,这个年轻人真的会毫不尤豫地送他上路。
极致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丧子之痛和撒泼的勇气,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了几步,象是躲避瘟疫一样远离凌飞,然后挣扎着爬起来,连儿子的尸体都顾不上再看一眼,踉跟跄跄、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人群深处,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凌飞始终蹲在原地,直到老人消失,他才缓缓站起身。
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士兵还是难民,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们看向凌飞的眼神里,原有的那一点点同情或质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个人,不仅下手狠辣,心思更是冷酷得让人胆寒。
凌飞对周围这些恐惧的目光毫不在意,他仿佛只是随手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径直走到营地边缘之前坐的那块水泥块旁,重新坐下,闭上眼睛,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需要休息,也需要继续熟悉体内那股时刻都在涌动、渴望释放的力量。
然而,在营地另一侧,一直冷眼旁观的凉冰,看着凌飞的眼神却愈发炽热和欣赏。
“杀伐果断,不被虚伪的道德束缚,懂得在弱势时隐忍,在必要时展露獠牙…啧啧,完美!”凉冰心中赞叹,妖娆的红唇勾起一抹极具侵略性的笑容。
“这样的苗子,留在这些愚蠢的人类中间简直是暴殄天物!他天生就该属于我们恶魔军团!”
她看着凌飞孤立于人群之外的背影,一个如何将他拉入麾下的计划,开始在她脑海中飞速成型。
这个男人的冷酷和强大,或许能成为她未来计划中,一柄无比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