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有手就行”和“卧槽”几乎刷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李家俊正看得眉飞色舞，享受着网友们被他装到后的无能狂怒。
就在这时，一条与众不同的弹幕从屏幕下方飘了上来。
头顶一块白布：“主播，成品什么时候能看到？”
这条弹幕的颜色和别人没什么区别，但它就是那么显眼。顿时，李家俊才想起了正事儿。
‘对哦，图画完了，牛也吹完了，该谈正事了。’他心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立刻换上了一副自认为最专业、最诚恳的笑容。
“家人们，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里了。蓝图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感谢大家的观看，尤其感谢‘头顶一块白布’大哥的慷慨解囊。大哥，咱们后台私信聊。”
说完，他不再有任何拖泥带水，直接关掉了直播。
直播间瞬间黑屏，只留下一群意犹未尽的网友在各个社交平台上疯狂讨论。
“这就下了？我还没看够啊！我正看到兴头上呢！”
“肯定是去跟榜一大哥谈价格了，盲猜一手，主播至少得报个十万！”
“格局小了，兄弟！十万？那二十个超火的打赏钱都不够！我觉得至少五十万起步！”
“你们都太天真了，这技术，要是我，直接一个亿！爱买不买！”
对于网络上的风风雨雨，李家俊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他点开直播平台的后台，果然看到“头顶一块白布”发来了一条新的私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id和一行字：“这是我的加密通信软件账号，我们换个地方谈。”
李家俊看着那个由一串毫无规律的字母和数字组成的id，撇了撇嘴。
‘搞得还挺神秘，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他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麻利地在计算机上搜索并下载了对方所说的那个小众加密软件。软件的图标是个黑色的盾牌，界面是纯黑色的，非常简洁，甚至可以说简陋，但李家俊知道，往往越是这种不起眼的软件，在保密性上做得越好。
他注册了一个账号，id就叫“小李厂长”，然后添加了对方为好友。
几乎是瞬间，对方就通过了好友请求。
李家俊甚至都能想象到，屏幕的另一端，那位神豪大哥正襟危坐，迫不及待地等着他的消息。
为了占据主动，他决定先发制人，单刀直入。
小李厂长：“大哥，在吗？您看我刚才设计的那个‘玩具蜂群无人机’，还满意吧？关于成品的事，您有什么具体要求？比如颜色啊、包装啊、要不要加个跑马灯之类的？”
他打完字，自信地靠在了椅子上，等待着对方的回复。在他看来，对方无非就是问问价格、工期之类的问题，高端定制嘛，这些都得聊。
然而，对方回复的内容，却让李家俊的脑回路，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头顶一块白布：“李先生，你好。首先，请允许我表达我个人对你才华的极度欣赏。你今天下午在直播中展现出的，已经不是单纯的技术，而是一种全新的、充满了生命力的艺术形式。”
李家俊看着屏幕上这行字，愣了半天。
‘艺术形式？’
他眨了眨眼，有点没看懂。
‘我这画个图纸，怎么就成艺术了？这哥们说话怎么文绉绉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对方的第二条消息又发了过来。
头顶一块白布：“我不瞒你，我并非一个普通的玩具爱好者。我是一个行为艺术家，同时也是一个致力于探索科技与艺术边界的策展人。”
李家俊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行为艺术家？
策展人？
‘我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被这两个听起来就很高大上，但又完全不沾边的名词给整不会了。
头顶一块白布：“我这次找到你，就是想委托你，帮我完成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型空中光影交互艺术设备的创作。。”
光影交互艺术设备的创作？
这又是什么鬼？
李家俊感觉自己的cpu有点过载了。他今天下午一下午都在高强度地运转大脑，又是空气动力学又是协同算法的，现在正是疲惫的时候。结果这位富哥客户不按套路出牌，上来就给他整了这么一出。
他呆愣愣地看着聊天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这哥们儿脑子没病吧？花几百万，就为了搞个大型灯光秀？’
他开始严重怀疑，对方是不是拿自己开涮。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
人家可是实打实地刷了四万块的超级火箭，就为了让他别擦边，好好谈正事。一个骗子，有必要下这么大的血本吗？
李家俊的脑回路，开始朝着他独有的、清奇的方向狂奔。
‘难道有钱人的世界，真的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他想起了网上看到的那些新闻。有的沃尓沃，会花几千万买一块表，只是为了听个响；有的沃尓沃，会花上亿拍下一幅他自己也看不懂的画，只是为了挂在厕所里。
这么一对比，这位大哥花个几百万，用几千架无人机在天上摆个图案，搞个所谓的“行为艺术”，似乎也挺合理的？
‘对！一定是这样！’
‘我这是穷人思维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艺术家的事，能叫疯吗？那叫追求！我这个穷逼脑子，去揣测人家一秒钟几十万上下的精神世界！’
‘我这是遇到了知己！不对，是遇到了财神爷！’
想通了这一点，李家俊瞬间壑然开朗。
他感觉自己仿佛领悟了什么不得了的财富密码。
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专业而诚恳的笑容。打字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小李厂长：“原来是艺术家！失敬失敬！大哥，不瞒您说，我第一眼看到您，就觉得您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艺术气质！”
小李厂长：“您说的太对了！我设计的这个‘玩具蜂群无人机’，它首先是艺术品，其次才是玩具！它的每一个线条，都充满了工业美学，每一次协同飞行，都是对集体主义精神的完美诠释！它就是为艺术而生的！”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和这位富哥艺术家达成了灵魂上的共鸣。
屏幕另一头，钟东某秘密指挥部里。
首领看着李家俊发来的这两段话，也是一愣。
他身旁的副官凑过来看了一眼，低声说道：“首领，这小子好象真的信了？”
首领的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本来还准备了一大套说辞，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上道”了。
也好，省了不少工夫。
他轻轻敲击着键盘。
头顶一块白布：“很高兴我们能在艺术的理念上达成共识。李先生，那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关于这个艺术品的成本问题了吗？”
看到“成本”两个字，李家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来了！正题来了！
他立刻切换到了“奸商”模式，双手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小李厂长：“大哥，既然是艺术品，那就不能单纯地用成本来衡量了。您看，我这一下午的灵感迸发，那都是无价的艺术构思啊！”
小李厂长：“不过呢，咱们既然有缘，又是为了共同的艺术追求，我的‘艺术指导费’可以给您打个折。但是，这材料费、研发费、工人的辛苦费，还有我这厂房的水电费，这些都是硬成本，一分钱都不能少。”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计算机里的计算器，开始噼里啪啦地盘算起来。
‘这富哥艺术家看起来人傻钱多，我可得抓住机会，一波把厂子盘活了！’
他决定，必须报一个自己都觉得离谱的天价，才对得起对方“艺术家”这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