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鲁省白水城的天气已经有些燥热。
李家玩具厂的车间里，更是闷得象个蒸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机油和劣质塑料混合在一起的、独属于夕阳产业的味道。
李家俊站在一台比他年纪还大的老旧注塑机旁，脚边散落着水电费催缴单和厚厚的员工工资表。
继承这家濒临破产的玩具厂已经快一个月了，这是他那个便宜老爹留给他唯一的遗产。一个月前，他还是个在互联网公司里摸鱼，随时准备跟老板提桶跑路的打工仔。结果一通电话，他就成了这家有一百多号员工的“李家玩具厂”的厂长。
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厂长。
“小李厂长”
李家俊回头，看到几个穿着蓝色工服的老师傅站在不远处，为首的是厂里的老师傅，王德发，王师傅。他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一双满是老茧的手紧张地搓着衣角。
“王叔，还有几位师傅，怎么了？”李家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王师傅和其他几个老师傅对视了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厂长那个这个月的工资，还能发出来吗？”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师傅忍不住开了口，问完又觉得不妥，赶紧低下头。
车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马路上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王师傅瞪了那个多嘴的徒弟一眼，赶紧打圆场：“厂长，你别听他瞎说。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没什么事”
他的话虽这么说，但眼神里的担忧却怎么也藏不住。
“是啊，厂长，我们都跟着老厂长干了一辈子了，这厂子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信得过你。”另一个老师傅也跟着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朴素的信任。
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让李家俊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拍着胸脯，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王叔，大家放心，工资的事，我肯定会解决。”
虽然他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送走老师傅们，李家俊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他鬼使神差地走进了父亲的办公室，想找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找什么。
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只有一个朴素的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叠叠已经泛黄的画纸。
他拿起一张，整个人呆愣愣地立在那里。
画上用稚嫩的笔触，画着一辆造型夸张的四驱车，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会飞的赛车！
一张张翻下去，能发射激光的机器人、带螺旋桨可以悬浮的滑板各种天马行空的设计草图，每一张都充满了孩童时期最纯粹的热爱和幻想。
在其中一张画稿的背面，他还看到了父亲用钢笔写下的一行字：“我儿子是天才！咱们李家玩具厂，就是要敢想！”
一股热流涌上李家俊的鼻腔，他眼睛也有些发酸。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兴冲冲地拿着这些“设计图”给父亲看，父亲总是一脸认真地跟他讨论实现的可能性。
李家俊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画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机上那些千篇一律的短视频和直播界面。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他脑海里蹦了出来。
直播！别人能卖口红，卖零食，我为什么不能卖玩具？而且，不做那些烂大街的，就做独一无二的！
“高端玩具，私人订制！”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象燎原的野火，瞬间烧遍了他的全身，他觉得这个事情，还真可能有点搞头。
说干就干。
李家俊从仓库里翻出旧手机和三角支架，在车间里找了个看起来最“工业风”的角落，就算是把直播间给搭好了。
他给自己的直播账号起了个朴实无华的名字——“小李厂长”。
晚上八点，直播准时开始。
“家人们晚上好，欢迎来到小李厂长的直播间。本店专营高端玩具私人订制，只要你能想到，我就能给你造出来。”
开播一分钟，直播间在线人数：3。
其中一个还是他自己的小号。
弹幕孤零零地飘过两条。
“这年头还有人看这种直播？”
“主播，成人玩具能不能定制啊？（羞涩）”
李家俊的嘴角抽了抽，心头无语。
不管这些整活的网友，他打算展示一下自己的技术实力，他掏出一个改装过的四驱车，按下遥控器开关。“嗡——！”四驱车象一颗出膛的子弹窜了出去，然后“哐当”一声巨响，一头撞在远处的墙上，零件碎了一地。
速度是够快了，就是有点费墙。
直播间在线人数：5。
弹幕多了几条。
“哈哈哈哈，主播是个逗比吧？”
“我上我也行，不就是把电池正负极接反嘛。”
“主播你还是定制成人玩具吧，那个我爱看。”
他又掏出一个用积木块拼成的简陋机器人。“我们来看这个，可编程积木机器人”机器人僵硬地抬了抬骼膊，然后原地抽搐了两下，不动了。他们厂玩具质量，其实还不错的。只是今天好象运气不太好。
看着屏幕上仅剩的2个观众，和一条“主播，要不你还是跳个舞吧”的弹幕，李家俊陷入了沉思。
‘难道这条路真的走不通？要不就擦个边？为了工资，为了厂子，不寒碜。’
他脑回路开始跑偏，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是跳个科目三还是直接来个猛男新宝岛。
就在他眼神逐渐游移，准备豁出去的时候，直播间突然涌入了一道金光闪闪的系统提示。
【“头顶一块白布”送出“超级火箭”x1】
【“头顶一块白布”送出“超级火箭”x2】
【“头顶一块白布”送出“超级火箭”x10】
一连十发超级火箭，直接把这个冷清到北极点的直播间给炸开了锅。一个超级火箭就是两千块，十个就是两万块！
李家俊被这突如其来的“炮火”给轰懵了。
还没等他感谢，又是十发火箭升空。
【“头顶一块白布”送出“超级火箭”
李家俊看着那一排排的礼物特效，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一出手就是四万块！这哥们图啥？’他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懂了”。
‘难道他是想看我刚才准备豁出去又没来得及干的事？对！他看穿了我准备擦边的内心！’
想通了这一点，李家俊的心态立刻发生了变化。
‘害，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四万块，就为了点一个男主播跳舞。这不是什么低俗的交易，这是对表演艺术的支持！为了厂子，为了工人的工资，我今天就是行为艺术家！’
他站直了身子，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混合着羞涩和期待的扭捏表情。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屏幕，等待着大哥下达“指令”。
然而，屏幕上，“头顶一块白布”这位神豪大哥，却发出了一条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弹幕。
“你们能做无人机玩具吗？我对效率和数量的要求比较高。”
（ps，如果感觉还不错，可以加个书架各位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