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菊》获得金棕櫚奖的消息传出去后，几乎所有媒体记者都感到非常意外，不理解这部充满爭议的电影怎么会获得坎城电影节最高奖项。
因此在李茂森走出影节宫时，现场几乎所有记者朝著他的位置围堵上去，拿出话筒，架起几十部相机对准他。
“李导演，恭喜你拿到金棕櫚奖，请问你对这个奖项意外吗？”
“李导演，《秋菊》爆冷获得金棕櫚奖，请谈谈你的想法？”
“李导演，有人说你之前宣称遭到歧视，是在自导自演，目的是用这种方式获取评审团的同情，你怎么看待这种猜测？”
太阳底下，一大群记者围在李茂森身边，爭先恐后地拋出他们的问题。
“嘿，女士先生们，请不要挤！一个个来。”
“请退开一些，你们这样提问李导演没办法回答。”
唐杰克和赵小丁拦在李茂森前面，大喊大叫著要记者们后退一些，按照次序排队採访。
“李导演，恭喜你拿到金棕櫚奖，请问你对获得这个奖项感到意外吗？”
站在最前排的英国《卫报》记者喊道。
“不意外，只是比我预料的更好一些。”
李茂森晃了晃手里的奖盃笑道。
“李导演，前天你宣称《秋菊的故事》受到歧视和针对，要撤出影展，后面又继续参展，这是不是你的把戏，你在用这种方式向评审团施压，以此来拿到大奖？”
《费加罗报》记者喊道。
李茂森摇摇头，“这位记者先生，你的猜测充满恶意且毫无职业素养，但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我告诉你以及所有对此事持怀疑態度的人，《秋菊》之所以继续参展，是因为举办方及时道歉並做出解释，並不是你说的什么把戏，而《秋菊》之所以能获奖，是因为它有这个资格。”
“李导演，本届电影节金棕櫚奖、评审团大奖以及最佳女演员奖都爆出双黄蛋，比往届爆出双黄蛋的概率更大，你怎么评价本届电影节的评选结果？”
法新社记者拿著话筒喊道。
“公平公正，合情合理，这就是我的回答。”
李茂森声音坚定地说，“本届电影节在参展过程中，有三部电影场刊分数获得3分以上，这个成绩前所未有，这也说明本届电影节参展作品总体水平都非常高，也因为这一点，本届电影奖在评选时难度也非常大，非常容易引起爭议，而评审团成员能顶住压力，做出最公平公正的评判，他们的专业精神值得称讚。”
“李导演，你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你拿到了金棕櫚奖对吗？”
有记者在后面大喊道。
李茂森嘴角抽了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之所以这样夸讚评审团，当然是因为拿到了最高奖项。
要是没拿到的话，好吧，要是没拿到这些记者也不会在这里围住他不放。？”
《世界报》记者大喊道。
“你说的很多人是指哪些人？”
李茂森很不客气地问道，“现在颁奖典礼刚刚结束，你从哪里得到消息，有很多人不认可这个结果，你告诉我，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
《世界报》记者张张嘴巴，在眾人的注视下，他尷尬地说，“大家都在质疑这个结果，难道不能说问题吗？”
李茂森冷哼道，“夏纳电影节是世界上水平最高的电影节之一，它的评选过程十分严谨专业，参与评选的影评人，观眾评审团、以及评审委员会成员等都具有极高的职业素养，由他们评选出来的结果也是公正合理的，不应该受到质疑。好了，谁还有问题？没有了吗，那么再见！”
李茂森不顾十多个记者举手，推开人群往前走。
“李导演，我们还有问题。”
“李导演，你没有回答完问题就走是因为惭愧吗？”
“李导演，《秋菊》將会是坎城电影节歷史上最不该获得金棕櫚奖的电影，你认可这点吗？”
一群记者在后面大声叫，还有人试图拉扯他的衣服。
李茂森被烦得不行，停下脚步回头看著那群想搞事的记者，“別吵了，我再说一遍，《秋菊的故事》获得金棕櫚奖是实至名归，不需要受到质疑，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我不止今年会拿金棕櫚奖，在五年之內，我还会拿到第二座，你们等著瞧好了。”
听到他的话，现场很多记者都愣住了，许多人面面相。
这位李导演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五年之后要拿到第二座金棕櫚奖？
他是在开玩笑吗？
金棕櫚奖是世界上含金量最高也最难拿到的电影奖项，这傢伙拿到一座不够，还夸口要在五年之內拿到第二座？
他能做到吗？
肯定不行。
接著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他们之所以围住李茂森就是想从他这里挖到一些新闻。
刚才看到李茂森离开，大家都很失望，可惊喜来得太快，李茂森在离开时又突然送给他们一个大新闻。
这个新闻非常有炒作的价值。
“李导演，你说的是真的？”
“李导演，这是你跟我们所有人的赌约吗？”
记者们追著李茂森还想再问几个问题，可李茂森摆摆手，没有再回答他们的问题。
“我去，李茂森，你说的是真的？五年之內，再拿一座金棕櫚奖？”
唐杰克追上他惊讶地问道。
“是的，这是我给自己定下的一个小目標，五年之內再拿到一次金棕櫚奖。”
李茂森拿出水瓶喝了一口。
“这应该很难吧？每年有那么多电影参展，拿到一次已经非常难得，第二次会更加不容易，更別说在五年之內。”
赵小丁说道。
“哈哈，李茂森，我支持你，再多拿几座金棕櫚奖，到时候我们可以赚到更多钱，这种事想想都很开心。
唐杰克开心得手舞足蹈。
“要是拿不到怎么办？那些记者会不会说你说大话？”
赵小丁担心地说。
“不怕，我可以做到。”
李茂森淡定地说道他手里有几十部经典文艺电影，拍的好了再次入围夏纳电影节不难。
就算做不到也没关係，五年之后，《秋菊》获得金棕櫚奖的风波早过去了，即使法国媒体要调侃他也等到五年之后。
他这样做也算成功转移媒体的视线。
李茂森三人在休息区等了一会儿，巩丽和潘红、叶翻译、谢导等人从影节宫里出来。
一行人坐上车子，说说笑笑地离开影节宫。
下午李茂森和巩丽又换上比较休閒的衣服来到影节宫参加酒会，这种酒会由举办方承办，一方面加强各国电影人的交流，另一方面也方便国际片商与电影版权方谈生意。
由於《秋菊》荣获金棕櫚奖，在李茂森到场后，来自各地区的片商纷纷找上他谈合作。
初步將《秋菊》欧洲和亚洲地区版权敲定。
其他地区的片商先交给唐杰克接触。
后面他有空了再跟出价高的片商面谈。
“李，我刚才听到一个消息。”
於佩人和阿佳妮走过来，笑盈盈地说道，“说你在影节宫里与一群记者打赌，五年之內要再次拿到一座金棕櫚奖，这是真的吗？”
“消息传得真快，是真的。” “你有没有把握贏下这个赌约？”
“我相信我可以做到，也会尽力做到。”
李茂森笑道。
“李，我也相信你可以做到，就凭你那天讲的那些故事，你未来肯定会拍出更多的好电影。”
於佩尔举起酒杯与他捧杯。
同时给他发送约会的信號，只是李茂森没办法答应。
自从上次见过於佩尔之后，巩丽不知道从哪里看出来两人有问题，平时总有意无意用於佩尔试探他。
这个时候別说出去跟於佩尔约会，就算稍微消失一会儿也会被怀疑。
“老公！”
刚想到巩丽，巩丽就从旁边走过来，身边跟著潘红和一个陌生中年女人。
女人留著披肩发，戴著眼镜，既像个商人也像个搞艺术的，“老公，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徐凤女士。”
李茂森向於佩尔和阿佳妮说了一声，回头听巩丽的介绍。
徐凤从前也是电影演员，台省人，在1975年入围纳电影节的台岛电影《侠女》正是由她主演。
不过她现在不是演员，而是汤臣电影公司老板、电影製片人，国际片商。
“李导，恭喜你拿到金棕櫚奖，让我们华语电影真正扬眉吐气了一次。”
徐凤女士笑道。
“谢谢！能拿到这个奖我也比较意外。”
对国內人说话，他自动变得谦虚，不再像之前那样高调和敏感，谁敢怀疑就谁。
“李导，我在影展上看过《秋菊》，对这部电影印象深刻，我也研究过你第一部电影，发现你在电影上拥有极强的创造力，现在我们公司有一个电影项目正在寻找导演，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合作一次。”
徐凤问道。
李茂森手里不缺项目，暂时不想接其他的剧本，不过出於礼貌还是问了下电影的题材和故事內容。
徐凤告诉他，他们正在筹备的项目叫《霸王別姬》，是根据港岛作家李碧华女士作品改编的剧本。
“《霸王別姬》改编权在你们公司？”
李茂森有些意外，上半年他看过《霸王別姬》剧本后，打电话要唐杰克买下这部小说的剧本。
唐杰克在调查过后回復他，那部小说改编权已被別家公司买走，是一家台岛电影公司。
他正考虑要不要让唐杰克继续接触，对方却主动把电影送上门来。
这不能说是一种缘分。
“李导，你看过这部小说？”
徐凤女士惊讶地问道。
李茂森轻轻一笑，说起准备买下小说改编权，却被他们公司先一步截胡的事。
“哈哈，太巧了，既然李导也看好这部小说，说明我们的想法一致，將来合作起来也会更顺利。”
徐凤女士笑道。
“希望如此。”
李茂森举著酒杯跟对方碰了下。
听说汤臣影业在港岛也有分公司，李茂森跟他约好在港岛详细商议电影拍摄的事。
“李，有空聊聊吗？”
“哈维，我把版权的事交给唐负责，你可以找他谈谈。”
李茂森看了眼人群里的唐杰克，唐杰克也看过来，无奈地摊摊手，似乎没跟哈维谈好。
“不，李，我要亲自跟你谈谈，唐不是电影人，不懂得电影人该怎么合作，所以张口闭口都是钞票，而我认为电影人之间的合作有比赚钱更重要的东西。”
哈维端著红酒杯，肥腻的脸颊上满是自信和张扬，目前哈维还不到40岁，距离事业巔峰还有十多年，但这个时候他已经表现出几分好莱坞之王的气质，包括霸道、张扬、狡诈等。
“哈维，你说的有道理，请继续说。”
李茂森抿了口酒说。
“李，把《秋菊》北美版权交给我，我除了给你10万美金版权费，还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在拿到《秋菊》版权后，我们会尽力將电影运作进奥斯卡金像奖，帮电影拿到至少一项提名。
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拿到明年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电影，到时候你不仅是第一位获得金狮奖、金棕櫚奖的华夏导演，还会是第一位拿到奥斯卡金像奖外语片的导演，想想，这將会是一项多么了不起的成就。”
哈维打著手势，语调慷慨激昂，十分有煽动性。
李茂森轻轻一笑，虽然他没有跟哈维接触过一一他出道时哈维已经垮台，想接触也没机会，不过也听过哈维许多传闻。
哈维在收购电影版权时，惯用的招数有两招，一是欺骗，二是引诱。
前一个操作方法很简单，每次在电影节或其他电影市场上，他在看中一部电影后，会先用较高的价格赶走竞爭对手，在竞爭对手离开后，再慢慢跟版权方討价还价。
由於在电影节市场上寻找买家的电影大都是独立电影，缺钱缺渠道，哈维的招术虽然简单粗糙，却常常容易奏效。
在哈维成为好莱坞大人物后，这种招数经常百试不爽。
第二招引诱，就是用奥斯卡金像奖来诱惑电影人。
电影是一种艺术。
奥斯卡金像奖是这个艺术行业里最高的荣誉。
除了少数特立独行的人，其他电影人都希望能在职业生涯里拿到奥斯卡小金人。
目前哈维和米拉麦克斯影业实力不强，公关奥斯卡金像奖的能力也一般。
再过些年，等他成功將一部部电影运作进奥斯卡，成为奥斯卡影帝影后製造机之后，几乎没有哪个电影人能禁得起这种引诱。
“奥斯卡？”
李茂森心里暗笑，果然是这招，不过他脸上却露出渴望的神色。
“哈维，你的承诺令人心动，拿到奥斯卡小金人也是我的梦想。不过现实很残酷，我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导演，对我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资金，有了资金我才能拍出下一部电影，没有资金一切都是空谈。所以在谈论版权时，赚钱是最重要的。至於奥斯卡小金人，再过几年，我也许会试试。”
“李，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有没有想过，这部电影在获得奥斯卡金像奖之后，名气会变得更大，你可以通过票房和其他地区版权获得更多资金，也能提高你的片酬和地位。”
哈维继续劝说他。
李茂森摇摇头，遗憾地告诉哈维，《秋菊》內地版权在中影，欧洲和亚洲地区版权目前已经卖完，所以即使这部电影获得小金人，他也得不到实质性的好处。
至於导演片酬，他现在是电影厂的导演，每月公司120多块，再涨也不会涨多少。
哈维听得皱起眉头，从三四年前开始，他利用这种手段低价买到很多独立电影的版权，包括去年金棕櫚奖电影《征服者拜尔》，今年的《性，谎言和录像带》。
可以说这招无往不利。
今天却在李茂森这里碰到钉子。
“哈维，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电影製片人，我也非常希望跟你这种优秀的人合作，因为这样更容易成功。为了表示诚意，我愿意以30万美元价格把《秋菊》北美地区版权交给你发行，这个价格比其他公司优惠最少10万美元。”
李茂森表情真诚地说道。
“哈哈，李，我確实感受到了你的真诚，不过30万太多，我需要跟公司的人谈谈，询问他们的意见，我也希望有机会跟你这样优秀的导演合作。”
哈维眯著小眼晴，哈哈笑道。
“好吧，非常期待与你的合作。”
李茂森轻轻一笑，伸手与哈维友好地握了握。
送走哈维后，他再次收到於佩尔发来的约会讯號，只是巩丽就在旁边，根本没有机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