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花，绝情谷。
枣核钉，裘千尺。
林卿宣看着这两个图案，后背发凉。这纸条，不简单，是张催命符。
他脑子里立刻想起原着中关于绝情谷的事：李莫愁误入情花丛，被情所困，最终会死在那里。
现在，这纸条摆明了那一天要提前到来。如果悲剧重演，那么赤练宫也就真的完了。
“师父……”他低声喊了一句，声音有点发抖。
李莫愁站在他旁边。刚才大会上的风头还没过，她身上还是那股子厉害劲儿。
但这会儿，她只是看着林卿宣手里的纸条。她不认识那花和钉子，但看林卿宣脸色大变，知道准没好事。
“怎么了？”她声音还是冷冷的，问了一句。
林卿宣定了定神，强压下心里的慌乱。他是林卿宣，知道这江湖以后会怎么走。
这张纸条，肯定不是偶然。
“师父，”他抬头看着李莫愁，语气尽量平稳，“这是绝情谷的信号。”
李莫愁皱了皱眉：“绝情谷？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很神秘的地方。”林卿宣慢慢道，一边看李莫愁的脸色，一边脑子里飞快转着。
“那里以情花剧毒出名，谷主公孙止，是个装好人的伪君子。这张纸条……”他顿了顿，看看纸上的图案，“这情花和枣核钉，是绝情谷的标志，也说明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李莫愁追问。
林卿宣看着李莫愁：“有两种可能。”
“第一，是谷底被关着的裘千尺发出来的求救信号。她当年被自己丈夫公孙止迫害，手脚残废，一直想报仇。这张纸条，可能是她偷偷弄出来的，想让人救她，或者……借刀杀人。”
李莫愁听着，没什么表情。江湖恩怨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除非牵扯到她自己。
“第二种可能，”林卿宣接着说，语气加重了点，“是公孙止设下的陷阱。”
“陷阱？”李莫愁这才有点反应，“什么意思？”
“公孙止那人，脸面看得最重。他可能遇上麻烦了，或者有人闯进了谷里。他武功是高，但不想自己出面，就想借您的名头，请您去‘帮忙’。”林卿宣停了停，看李莫愁的反应，“他名声在外，知道您是赤练仙子，武功高强。他可能想趁机，利用您对付敌人，或者……借您的手，除掉一些他想除掉的人。”
“不管哪种，都说明谷里情况很复杂，而且……里面有我们可以利用的矛盾。”
李莫愁听着，若有所思。
“情花……是什么东西？”
“所谓情花，一动情就中毒。”林卿宣解释。
“动情……”李莫愁念叨着，声音冷了下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句诗像把钝刀子，在她心口搅着。陆展元的背叛、师门的抛弃、陆无双的误会，过去的种种痛苦又涌上心头。
“公孙止……”她声音陡然拔高，杀气腾腾，“绝情谷……我要拆了它！烧了那该死的情花！把所有跟‘情’有关的东西，全部毁掉！”
她身上气势猛地涨开，杏黄道袍鼓荡起来。
一股强大的气势压过去，周围空气都感觉沉重了。这股杀气，比对付金轮法王时还要凶猛。
林卿宣看着李莫愁失控的样子，心里却没有慌。
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没强行劝，而是上前一步，握住了李莫愁颤斗的手。
那手冰凉，但劲儿却很大。
“师父，”他声音轻稳，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劲儿，“您忘了我们要做什么了吗？”
李莫愁被他一握，身体晃了下，那股杀气因这突然的肢体接触卡顿。她看着林卿宣，眼睛里还在冒火。
“区区一个绝情谷，不该是您毁灭的对象！”林卿宣话音落地，手上加了把劲，把李莫愁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那里，不该是您复仇的坟墓，而是您霸业的基石！”
“天材地宝、奇门遁甲，还有……公孙止积攒多年的财富，都该是我们赤练宫的东西！”
他把李莫愁的复仇念头，硬生生掰成了对权力和财富的惦记。
李莫愁慢慢喘匀了气。林卿宣的话，像冷水一样，浇灭了她想毁掉一切的火气，却又点着了别的东西——
那是林卿宣灌输给她的野心，对权势的占有欲。
她缓缓地，把手从林卿宣手里抽出来。
那股子杀气，像退潮一样散了。
“你说得对。”她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冷淡，但多了几分狠劲，“毁灭，终究是弱者的选择。我要的，是让他们在我脚下发抖。”
她看着林卿宣，问道：“你为什么……对绝情谷这么熟？”
林卿宣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成功了。
“师父，”他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有点孩子气的笑，“我小时候，在村口听一个说书先生讲过江湖故事。里面就提到了绝情谷，说那里有个坏老婆婆，还有什么情花、枣核钉……”他含含糊糊地说着，把知道的事说成了街头传闻。
李莫愁点点头，好象信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她问。
林卿宣眼睛转了转，开始安排：“师父，我们不能直接去。绝情谷现在情况复杂，里面可能还有别人。我们得有个明面上的地方，吸引江湖人的注意，掩护咱们行动。”
他接着安排：“石头、阿牛他们，英雄大会上收到的那些礼物，够他们用了。让他们带着东西，回嘉兴。在那里，咱们重新弄个据点，就说响应黄蓉的号召，搞抗蒙义军。这样一来，江湖人只会盯着嘉兴那边，想不到咱们已经悄悄进了绝情谷。”
“至于我们……”林卿宣看着李莫愁，“俩人轻装出发，秘密去绝情谷。一则可以探探路，二来也方便行事。”
李莫愁同意了。她信林卿宣的判断，而且觉得这劫掠绝情谷的计划，颇有意思。
两人随即收拾东西。
……
进绝情谷的路，不好走。
本来以为就是收到封密信，谁知道这绝情谷，成了江湖人都盯着的地方。
林卿宣和李莫愁故意避开人多的地方，走的都是山路。可就算这样，路上还是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尸体。
起初，就一两具，倒在路边，象是普通山匪倒了霉。但越往里走，尸体越多，死状也越惨。
“这是……中了情花毒？”李莫愁皱着眉，看着路边一具枯骨。尸体烂了大半，但看得出，死前肯定很痛苦。
林卿宣走上前。
“奇怪……”他蹲下身，仔细辨认地上的痕迹。
“不是情花毒。”他下了结论。
李莫愁也凑过来：“那是什么？”
“这几具尸体是掌力打死的。”林卿宣指着旁边两具，“是很猛很霸道的掌力，你看这骨头都碎了。”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掌力……”他喃喃道，“不象绝情谷的路数。”
李莫愁也觉得不对劲。按照林卿宣说的，绝情谷就靠阴毒的暗器和情花出名，公孙止的功夫路数也多是精巧诡异。这种又猛又霸道的掌力，跟绝情谷风格差太多了。
“难道……谷里还有别人？”李莫愁问。
林卿宣点点头：“很有可能。之前我说过，公孙止可能遇上麻烦了。这掌力……有点象之前英雄大会上，那个达尔巴的路数，但又有点不一样。也许，是慈恩和尚留下的痕迹？”
他心里想，这绝情谷，比他想的还要乱。原着中，慈恩和尚确实闯过绝情谷，搅得一团糟。但现在这情况，好象已经不是按原来的路数走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边的尸体越来越多。
其中一具尸体，穿着打着补丁的蒙古兵衣服。
“蒙古人？”李莫愁有点意外，“他们也来绝情谷了？”
林卿宣的心沉了下去。
蒙古人，慈恩和尚，还有绝情谷本身……这水太深了。
这趟绝情谷之行，只怕比他想的要危险得多。前面路途难测，危险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