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姚家,供销社的领导登门来送处罚结果了。
姚玉兰今天一整天没出门,在家里清洗了无数遍,仍觉得身上和嘴里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臭味。
姚大强夫妻俩和三个儿子在家里抱怨骂了一天,互相指责埋怨,中间还动了手打架,后面又摔摔打打,砸了不少碗筷。
中午饭后,前后左右的邻居故意站在他们家门口,大声说程家的婚礼办得如何热闹,新娘子美若天仙,穿着什么苗族传统嫁衣,穿戴着三十斤的银饰拜堂,还有部队的团长都来主持了婚礼,还送了厚礼。
姚玉兰听了个全过程,最后被气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吓得她妈差点送她去医院急救。
更让她雪上加霜的是,下午镇供销社的副主任竟亲自来到了湾口村,直接找到了大队长家了解情况。
原来,程元贤等人上午真的去供销社反映了情况,虽未在领导办公室大闹,但将整件事情清淅转告了,也表明了态度,强烈要求供销社处罚姚玉兰。
婚礼举办前,谭团长等人得知今天迎亲现场临时换新娘,程元掣还被之前的未婚妻家里狠狠羞辱了一顿,气得当场拍了桌子。
后面大队长过来后,谭团长亲自找他谈了话,说了句“这样的思想觉悟,是否适合留在为人民服务的岗位上,值得商榷”,下午供销社领导前来询问情况时,大队长将这句话一字不落转告了。
大队长也没隐瞒其他的,将姚家临时加价、羞辱军人、姚母赌咒骂街等行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供销社领导越听脸色越沉,随后在大队长的陪同下,来到了程家,跟程元掣见面核实了情况,也当着谭团长的面做出了承诺保证。
“请谭团长和程副营长放心,我们供销社是社会主义的窗口单位,职工的思想品德至关重要。姚玉兰同志的行为,严重损害了供销社的形象,伤害羞辱军人,品行不端,我回去一定如实上报严肃处理。”
这下正是傍晚时分,处理结果传到了湾口村:“姚玉兰被记大过,停职停薪并思想教育。”
这样的处罚结果等于被开除,基本没有再回去上班的可能性了。
工作是姚玉兰最大的得意资本,这下嘚瑟眩耀不起来了,名声也毁了,这下是真哭得肝肠寸断了。
邻居们都听到了她的哭声,但没人去劝说安慰,全都摇头和鄙夷:“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作,自己作死的,大蠢货。”
消息很快传到了程家,与程元淑关系好的小妹子跑来告知的,眉飞色舞说完后,还问:“元掣哥,这停职停薪是不是不能去上班了?”
“对,不能去上班,不再发工资。”
程元掣对这个处罚结果很满意,他现在连姚玉兰这个名字都不想听,心里也很庆幸她不嫁,不然这辈子要和邱意浓错过了。
今晚上清蒸了一盆海螺,还爆炒了两碗螺肉,八爪鱼也全烧了,螃蟹和蛏子都是清蒸,还有一盆炭烤蒜泥生蚝,一钵子鱼汤,另外还炒了两大碗猪肉和两份青菜,两张桌子拼凑在院子里吃饭。
“意浓,你喜欢吃哪道菜?”程母刚给小儿媳夹了不少菜。
邱意浓碗里全是菜,婆婆和男人给她夹的,她笑指着生蚝,“我最喜欢吃这个,我是重口味,最爱麻辣。”
“小邱老家那边是无辣不欢,辣椒当饭吃。”
谭团长媳妇来自西南,饮食习惯跟她有些相似,不过没她老家那么爱吃辣,笑着说:“以后你来部队随军了,来我家提两袋辣椒去,我媳妇每年种辣椒,家里的干辣椒剁辣椒都堆成山了,我们父子几个不在家时,她都是拿辣椒酱拌饭吃的。”
“我也爱拿辣椒酱拌饭吃。”
邱意浓浅浅微笑,又说了句:“我已经三天没吃辣椒了,嘴巴没滋没味,这三天过得跟三年一样难熬。”
“哈哈”
谭团长大笑,“我若早知道元掣换了个媳妇,我今天就顺路拉一车辣椒过来了。”
“团长,回去后请嫂子帮我邮寄一袋吧,回头我来付钱给嫂子。”程元掣忙请他帮忙。
“拿什么钱啊,我们家碗柜里堆满了辣椒,送人都没人要,小邱赶紧帮我们家吃掉些,省得收柜子里招虫蚁老鼠。”谭团长巴不得给她全邮寄过来。
程父在剥海螺,接着话说:“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这里都不吃辣椒,连辣椒树都没见过。”
“我们那种的最多的就是辣椒,很多品种,家家户户屋檐窗台上都挂满了长串的干辣椒,红艳艳的特好看。”
“家里还自制各种剁辣椒、泡椒、酸辣椒和辣椒油等,连辣椒沫都要备很多种,除了清淡的蔬菜和汤,其他全部放辣椒。”
李双梅听她说完后,笑着说了句:“我去弟妹娘家生活,可能活不过一天。”
“大嫂,不会的。”
邱意浓摇着头说,“大运动时,有外地的知青来下乡,还有被发配来劳改的,他们刚开始也不能吃辣椒,但慢慢的就适应下来了。我们那边气候和这边不同,辣椒能驱寒祛湿,有药用效果,每天吃身体会舒服,根本不存在上火之类的,不吃反倒很难受。”
“哦,是这样啊。”李双梅并不知道辣椒有药效。
陆营长坐在他们夫妻俩对面,闲聊问起:“弟妹,你们苗族跟其他少数民族通婚吗?”
“通婚。”
邱意浓点头,“我们市管辖地区除汉族外,还有五个少数民族,分别是苗瑶侗白和土家族,以前基本都是族内通婚,但现在逐步改变了,五大族之间开始通婚,但绝大部分还是本族内通婚结亲,毕竟同族内风俗习惯相同。”
“弟妹,五个民族都住在一起吗?”程元驰好奇问了句。
“没有住在一起,不同的县,其实也有些距离。”
“不同县,确实有距离了。”
谭团长对这些倒是没了解,又问起:“除了饮食,苗族跟我们汉族风俗有哪些区别?”
“区别很大,例如过年时间不同,各种节日不同,宗教信仰不同,语言不同,我们族内讲苗语,很多人不会讲汉语,基本只有我们在学校学过汉语的小辈才会讲普通话。”
“建筑风格也不同,你们是青砖红砖或土砖建屋,我们全是木屋,是吊脚楼,一排排矗立在半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