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导……”几秒后，刘亦霏的声音传来，褪去了舞台上的清冷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和尤豫，“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林飞走到窗边，看着院中的槐树，“刚看完午间新闻，正想清静一会儿。”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片刻，才传来她格外认真的声音：“谢谢你。我是说……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
这句话仿佛耗尽了她很大的力气，语速很快，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不是为了我拿到什么，或者没拿到什么。是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有些东西，比奖杯重要得多。也谢谢你，用那种方式……护住了我。”
她的声音渐渐稳定下来，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坚定：“以前我觉得，在这个圈子里，要么忍气吞声，要么撕破脸皮。是你让我看到，原来还有第三条路——可以站着，而且站得很直，把道理攥在自己手里。”
林飞能想像出电话那头她微微抿唇、眼神发亮的样子。他淡淡一笑：“是你先有放下奖杯的勇气，我才好顺势而为。我们扯平了。”
“那不一样。”刘亦霏立刻反驳，语气有些急，“我那是……一时冲动，是憋着一口气。但你做的，是谋定而后动，是真正改变了局面。”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轻了下来，带着些许自嘲，“我妈说，我差点把天捅个窟窿，是你帮我补上，还顺手给咱们换了一片更亮堂的天。”
林飞听着，能感受到刘晓丽肯定对她说了很多。他换了话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好好休息几天？”
“恩，”刘亦霏应了一声，声音轻柔了下来，“我妈说这段时间风波多，让我静下心来好好准备明年的艺考。我也觉得该沉一沉，把基本功再扎得牢些。”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些许试探：“等年底忙完了……今年过年，我想回哈尔滨姥姥家。那边冬天雪景特别好……”
她又停顿了一下，象是鼓足了勇气，语速不自觉地快了些，“林导，你……你要是年底不忙的话，要不要也去看看？我姥姥一直说想见见你。”
“哦？”林飞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怎么突然想让我去见你姥姥？”
电话那头明显卡壳了。林飞几乎能想像出她此刻微微涨红脸、手指无意识绞着电话线的模样。
“就……就是……”她显然不擅长现编理由，支吾了几秒，才象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急急说道：“姥姥说我年纪小在外打拼，多亏了你一路帮着、护着……她就想当面谢谢你，谢谢你在事业上这么提携我……对！就是这样！”
这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却透着一股笨拙的真诚。
林飞嘴角微扬，没有立刻点破，只是沉吟道：“年底啊……《雪国列车》的前期筹备，《恐怖游轮》的宣发，再加之‘星空计划’刚激活，事情确实堆得象山一样。现在还真不好说能不能抽出空来。”
听筒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明显失落的“哦……”。
林飞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一丝玩笑：“不过嘛——如果到时候时间能安排得开，我去一趟倒也不是不行。”
“真的？！”刘亦霏的声音瞬间亮了起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但是，”林飞故意拉长了语调，带着不容商量的口吻，“你得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她迫不及待地问，语气里满是得到了想要答案的爽快。
“这个要求嘛……我先留着，保密。”林飞卖了个关子，语气轻松却不容置疑，“到时候再告诉你。现在说了，怕你提前有了准备，就不灵了。”
“啊？还带这样的呀……”她小声嘟囔着，好奇得心痒难耐，却又不敢再追问，只好带着点撒娇意味地妥协：“那……那好吧。反正你答应我了，不准反悔！”
“恩，不反悔。”林飞笑了笑，“前提是，你先把艺考给我准备妥当了，别让我失望。”
“保证完成任务！”她的声音恢复了清亮，带着如释重负的欢快，“那……林导，我不打扰你了，你先忙！”
挂断电话，林飞仿佛能看到电话那头，女孩因为目的达成而开心雀跃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笑意却染上了眼角。
这个邀请看似突兀，背后那份小心翼翼的亲近和依赖，他却真切地感受到了。
哈市的冰天雪地，正好适合《雪国列车》的拍摄，或许年底顺道去亦霏家过个年，去看看，也不错。
……
此时，北电学院院长办公室。
张辉院长翻阅着桌上厚厚一叠关于魔都国际电影节的报道，嘴角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对面坐着表演系主任和教务处的负责人。
“大家都看到新闻了。”张辉放下手中的报纸，指了指头版上林飞和刘亦霏并肩而立的照片，“林飞这个小伙子，这次可是给我们华夏电影人长了脸啊。不仅是作品在国际上获奖，更难得的是这份魄力、智慧和担当。”
表演系主任点头接话：“是啊，院长。尤其是他提出的‘星空计划’，高瞻远瞩，完全契合我们学院培养未来电影人才的宗旨。这说明我们之前破格录取他，是完全正确的决定。”
“恩。”张辉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下正是开学季，新生马上就要报到。这些孩子，怀着对电影的梦想走进北电，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课本上的知识，更需要的是一种精神，一个榜样，一盏能指明方向的灯。”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做出了决定：“我们不能错过这个绝佳的教育契机。立刻以学院的名义，正式向林飞同学发出邀请：第一，请他按规定时间前来办理入学手续；第二，诚挚邀请他作为优秀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为全体新生做一次演讲。”
他特别强调：“要以最高的礼遇来邀请。要让他知道，北电不只是他的母校，更是他未来事业最坚定的支持者。他这次在电影节上的作为，正是我们北电希望培养学生拥有的独立精神和行业责任感的最佳体现！”
“好的院长，没问题院长！”
其实还是这件事做得即体面又漂亮，之前获得戛纳的时候，他已经把林飞当成了宝，如今更是宝中之宝！
他恨不得这个新的北电影视设计学院由他来做院长得了！
能力出高者得，他对这些事一向看得开。
……
……
时间飞逝。
很快就到了12月《恐怖游轮》首映的日子。
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本来竞争激烈的贺岁档，又杀来一位重磅选手！
张一谋提前完成拍摄与制作，其恢弘史诗巨制《英雄》，将于2002年1月1日正式上映！
再加之林飞的《恐怖游轮》与冯小钢的《大腕》。
骤然间风云变幻，三雄争霸的局面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