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以及那种每个人都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的焦灼味。
李想手里晃着半杯红酒,穿梭在人群中。
徐山争跟在他身后,摸着光头,一脸的与有荣焉。自从签了“卖身契”,这位光头神将现在的代入感极强,看谁都象是在看a&b工作室的潜在客户。
“那边那两个,看见没?”
李想用下巴指了指角落里最冷清的一桌。
那里坐着两个男人。一个看起来象刚从东北澡堂子出来的,另一个一脸苦大仇深。但他们却是今晚这个浮华名利场里,唯二值得李想高看一眼的人。
韩洁,《hello!树先生》的导演。张孟,《钢的琴》的导演。
这两个人,是2011年华语影坛最耀眼、也最穷酸的“双子星”。张孟为了拍片子把房子都卖了,韩洁拍得太魔幻导致票房惨败。
“走,去拜拜山头。”李想带着徐山争走了过去。
“韩导,张导。”李想主动碰杯,姿态放得很低,“我是李想。两位的片子我都关注了,神作。”
这两人平时在圈子里属于“叫好不叫座”的典型,见惯了投资人的冷脸,突然被这位刚拿了戛纳金棕榈的新贵这么捧,都有点受宠若惊。
“李导客气了。”张孟有些局促,“《钢的琴》还没公映呢……”
“不用公映我也知道。”李想看着张孟,眼神真诚得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东北的雪。
“那是工业时代的挽歌啊。张导,您是用废铁造出了一架钢琴,也是造出了一种中国电影久违的骨气。可惜啊……”李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现在的市场太浮躁,这帮钻进钱眼里的院线经理,配不上您的情怀。”
这句话,直接戳进了张孟的心窝子。
没等张孟感动完,李想又转向了韩洁。
“韩导,《树先生》我看过片花。”李想发动了心理医生的共情能力,语气变得有些飘忽,“王宝强那一跪,是跪碎了多少人的梦。那根烟抽的不是烟,是整个东北失落的灵魂。”
韩洁手一抖,酒洒出来半滴。知己啊!这才是懂电影的人!
几分钟后,两位穷才子已经把李想引为知己,恨不得当场斩鸡头烧黄纸结拜。
李想表面上跟他们推杯换盏,一脸的惺惺相惜,内心却在疯狂打着算盘:“两个顶级的大才子,也是两个顶级的穷鬼。这种为了艺术能卖房子的疯子,是最好的工具人。先混个脸熟,等你们以后穷得揭不开锅了,记得来找我。作室,缺这种能拿奖的大神。”
……
告别了两位未来的工具人,结识了一些资本炮灰后,李想把目光投向了今晚真正的猎物:评委团。
亚洲新人奖的评委之一,桂伦美。台省顶级的文艺女神,眼神永远带着那种好象刚失恋一样的破碎感。
此时,她正独自站在露台边缘,吹着上海滩带着湿气的晚风。
李想整理了一下领口,调整了一下心理医生的气场参数:
他走过去,没有象其他土老板那样递名片,而是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上海的月亮太亮了。”李想的声音很轻,象是自言自语,“亮得让人想躲进并行世界。”
桂伦美转过头,看到了一张年轻、英俊,且眼神深邃的侧脸。“并行世界?”她那带着台省腔的软糯声音响起,“你是说你的那部《彗星》?”
“不是电影。”李想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名为遗撼的钩子。
“《彗星》披着科幻的皮,但其实,是我写给遗撼的一封情书。”李想看着桂伦美的眼睛,语气温柔而感伤,“我们每个人心里都住着另一个自己,那个没有犯错、没有错过爱人、没有在这个名利场里迷失的自己。不是吗?”
这一记文艺暴击,精准地击穿了桂伦美的防御。对于这种文青女评委,跟她谈票房是找死,跟她谈遗撼和破碎,一撩一个准。
桂伦美看着李想的眼神变了。从审视变成了欣赏,甚至带了一丝探究。“看来,我得好好看看你的这封《情书》了。”
……
搞定了文青,李想转身走向了另一位重量级人物。
金爵奖主竞赛单元评委,张婧初。这位姐可不是文青,她是野心家。她是那种为了角色能豁出去,眼神里写满了“我要赢”的顶级青衣。
面对张婧初,李想瞬间切换了人格。忧郁?那种东西留给小女生。对付野心家,要用霸道和资源。
李想端着酒杯,径直走到张婧初面前,眼神毫不避讳地扫过她那身剪裁大胆的晚礼服,极具侵略性。
“静初姐。”李想主动碰杯,声音低沉有力,“听说你在评主竞赛?那些老男人的片子太闷了,看得不困吗?”
张婧初挑了挑眉,她喜欢这种有攻击性的男人。
“怎么?李导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李想晃了晃酒杯,那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暧昧的弧线,“就是觉得您的演技在那些四平八稳的片子里太浪费了。什么时候有空,来我的片子里玩玩?”
他凑近了一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这里有个关于疯女人的剧本。那种能让你撕开面具、歇斯底里、演得让观众做噩梦的角色。有没有兴趣?”
张婧初的眼睛瞬间亮了。她不缺钱,她缺的是那种能让她在国际上拿奖的、极致的角色。
“酒会之后,”李想抛出了钩子,眼神玩味,“我那有好酒,还有那个剧本的大纲。静初姐要是赏脸,咱们深入聊聊?”
张婧初看着李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行啊。那我就去看看,李导的酒,到底有多烈。”
……
一晚上的时间,李想就象个不知疲倦的猎手。
他用日语跟亚洲新人奖主席岩井俊二聊“残酷青春的物哀”,把那个日本老头忽悠得直点头,觉得这个中国年轻人大大的有前途。
顺便,他还扫了一眼全场的韭菜。
在《树先生》剧组里,他看到了谭桌。此时的她还没演《我不是药神》,只能演这种农村哑巴角色。李想上去递了张名片:“你的眼神很狠,以后想演那种又飒又野的角色,来找我。”
在徐山争的身后,跟着一个头特别大的年轻人。雷佳印。此时的他还是个小透明,一脸憨样。李想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大头,手感不错:“头挺大,是个演喜剧的料。以后跟着徐导好好干,我看好你。”雷佳印受宠若惊,傻笑着点头哈腰。
……
酒会散场。
在叮嘱了朱易龙,将兴奋的赵莉颖和幽怨的万芊送走后。
李想站在宴会厅的门口,看着这群刚刚被他用不同面孔攻略过的人。
左手边是把他引为知己的穷才子,右手边是眼神拉丝的女评委,眼前是一片绿油油、长势喜人的韭菜。
“上海滩,真是个好地方。”
他回头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夜景。“今晚过后,亚洲新人奖是我的,人脉是我的,未来也是我的。”
“老板!”徐山争满脸通红地跑过来,“刚才有个投资人想投咱们下部戏,我给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