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很江湖啊,叔。”邢南冲着林叔抱了抱拳。
“等等等等等等等,”林盛终于反应了过来,“你在跟谁说话?我爸?你在我家?你回来了?是不是回来了?!”
邢南听着林盛瞎嚷,直到他喊累了,才懒洋洋地开口:“surprise——”
“大爷的我在这噼里啪啦讲一大堆,你回来了都不跟我吱一声?”林盛嚷骂的声音一顿,“那今晚”
“别急,要聚晚点的。”邢南打断了他。
“我现在,要去干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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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的大事。”谢允坐在柜台后,低头按着手机,“边儿玩去,别烦我。”
“允哥允哥允哥允哥,”李知瑞尤不死心,“求你了你帮个忙呗,就镇个场,又不用你动手的。”
谢允头也没抬,摸了包软双喜往他怀里一丢:“没事干就给我跑腿去。”
“哎,”李知瑞条件反射地往楼梯跑,跑一半又回过头来,“那允哥你答应了没。”
“你是不是以为我很闲啊?”谢允说。
谢允的眉眼生得锋利,似笑非笑的时候有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薄凉。
往那一坐,头顶上就像是写了“别惹我”三个大字。
李知瑞本来就有点怵他,被这么一问,撇撇嘴不敢说话,转身跑上了楼。
终于安静了。
谢允把手机往台面上一丢,站了起来。
小卖部不过三十来平大小,坐在柜台后面,一抬眼就能看完店内全貌。
现在不是放学的点,没了那群咋咋呼呼的学生,一天下来店里也见不到几个人影。
也就是隔着天花板传来的凳子拖动声和吵闹声,让店里不至于毫无人气。
生意惨淡啊。
李知瑞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蹦了下来,准备走想想还是回了头,欲言又止地看着谢允。
“把你二舅家那只狗借我一晚。”谢允突然说。
“允哥要是是我的狗我就借你了,”李知瑞有点犹豫,“但是你和吴哥的事大家都知道,我舅”
谢允扫了他一眼:“不会有人知道狗哪儿来的。一晚上换我半个下午,换不换随你。”
李知瑞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喊了声:“哎我操,允哥你答应了啊!”
“你这反射弧用飞鸽传书的吧,”谢允说,“过时不候。
“那必须换啊!”李知瑞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刚才的犹豫,他一脸兴奋的拍了拍大腿,“我操,允哥我爱死你了,我操真的”
“你再给我操一个试试?”谢允看着他。
李知瑞一僵,伸出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在他望眼欲穿的目光中,谢允扯下手腕上的皮筋,把脑后的头发一扎,没管在楼上打牌的那群人:
“走吧,小缺心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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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的骂谁?”
“骂的就是你怎么着了吧。”
打眼望去,十几个人把巷口堵了个满。双方领头的一个寸头一个高个,正脸红脖子粗地指着彼此骂着街。
邢南随便听了一耳朵,什么“一个人给一群人占位置算不算插队”、“食堂到底算不算公共场合”、“你怂我怂还是他怂”
他抖了抖手上的烟灰,一眼就给他们定了性。
一群半大不小的青年,因为屁大点事就热火朝天的分几个阵营。带着副干天干地的架势,真遇上个寸点儿的动了手,立马就能躺一大片。
没事就喜欢来一场这样的拉锯战,比比谁更会扰民。
放在小混混里都是最上不了台面的那一批。
——令人怀念的风土人情啊。
往碰到这种情况,邢南绝对转身就换条路走,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他就非从这走不可。
吵着吵着,寸头突然激动起来,推了高个一把。
两边人立马都“哎哎哎”地叫了起来。
看着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了。
邢南叹了口气。
“各位,劳驾让一下。”他说。
十几个愣头青,硬是没人发现邢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突然听到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所有人都懵了。
“不是,你他妈谁啊?”寸头瞪着他。
“我路过。”邢南作无害状举起双手,香烟被随意地夹在指尖,另一只手拎着一兜的砂糖橘,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但他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笃定语气,又噎得人笑不出来:“让我过去,不打扰你们继续。”
“操,你有病吧?”高个拧起眉。
这人到底干嘛的?
要干脆退开,显得自己很傻还掉气势,但是要是不退
不退又怎样!
李知瑞和王仁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笃定的战意。
身后的小弟收到信号,两拨人立即化干戈为玉帛,一致对外,冲着邢南嚷骂了起来。
鸡鸭鸟狗猪驴
爸妈爷奶姑叔祖
词儿还挺多。
邢南轻啧了声,把烟头递到嘴边叼上,低头一只手开始整理起了自己的袖口。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想和这群人掰扯。
虽然他是个坚定的和平主义者,但是鉴于老城区这片儿的地方风貌
麻烦。
刚整理完右手的袖口,面前的人群突然噤了声,余光中有个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允哥。”高个低低地叫了声。
什么允哥允礼啊?
邢南抬起眼皮,视线迅速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哦,有头发。
不过也差不多吧。
都是扎辫子的碳基雄性二足直立哺乳动物,除了发量多点儿、人长得帅点儿,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