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娇吸了吸鼻子,“就许你来告状,我就来不得?”
冯妈妈心下猛地一沉。
这小贱货,竟然敢先告她的状。
但转念一想,楚琰一直厌恶沉家父女,这种事情他根本不会管。
这么一想,冯妈妈又放下心来,拍着大腿一顿哭嚎,把黑的说成白的,恨不得把五岁的孩童说成是山里的悍匪。
沉月娇泪眼汪汪的指着冯妈妈,哽咽又委屈。
“你胡说。”
她越是这样,冯妈妈就越发觉得沉月娇没理,所以才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博取同情,心里也就更加得意,说的也就更加荒谬。
冯妈妈拿出那把被砸烂的锁头,双手托举承在头顶。
“老奴在公主府做事这么多年,还从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事情要是传出去,大家都知道公主府上有个四处抢东西的姑娘,到时候丢的可是长公主的脸面啊。”
“你胡说!”
沉月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一手抓着姚知序的衣袖,一手指着冯妈妈,憋了半天就只憋出这两个字来。
冯妈妈跳起来,“我哪个字胡说,这个锁难道不是你叫人砸的?”
说罢,又摊开自己被柴火棍子烫伤的手掌心,“这不是你给我戳的?”
“你又胡说!”
沉月娇哭得浑身颤斗。
姚知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哭别哭,她就是胡说的。”
“老奴说的可都是实话。这小贱蹄子装得柔柔弱弱可怜兮兮的,背地里不知道心眼多坏,那张嘴叭叭不停,哪象现在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才五岁的年纪就会使这些手段,以后长大了还得了?三公子,这贱丫头要是不好好收拾,以后可得蹿到公子你的头上来……”
冯妈妈颠来倒去都是那一套说辞,尖利的声音刮得楚琰耳朵疼。
他从来不理会后宅这些污糟事,冯妈妈这些话他根本不在意,听得也是漫不经心。
可馀光瞥见姚知序又弯腰在沉月娇面前,用手帕给她擦眼泪,楚琰心里那点散漫的耐性,啪的一下断了。
“闭嘴!”
他声音不高,却冷的骇人。
冯妈妈的话头被吓得噎在嗓子眼里。
“主子面前,由得你满嘴喷粪?”
随即目光又放在了沉月娇身上,“还有你,哭什么哭?觉得委屈?这府里谁能给你受委屈,还不就是你自己惹是生非。”
沉月娇被他吓得往后一缩,眼泪蓄在眼框里,欲落不落。
姚知序脚步往前一跨,下意识的把沉月娇拦在身后,“娇娇还小,你别吓她。”
这才刚来半天,就完全站在沉月娇那边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沉月娇是他的亲妹妹呢。
姚知序蹙着眉心,“你怎么能说娇娇惹是生非?难道你刚才没听见这些这些下人的证言,还是不管娇娇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错的?”
楚琰气笑了,眼里却结了冰。
“你才见过她几回,就能帮她这样说话?姚知序,你这份滥好心,别用在我家里。”
迎着他讥讽的目光,姚知序语气平静却坚定。
“我信她不会说谎。”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屋里这一帮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是空青也不敢多嘴。
楚琰紧绷着下颌线,正要反唇相讥,那个一直躲在姚知序身后的小人却猫了出来。
“你要是不信我们的话,大可叫其他人来问问。我之前还去了主院,你也可以叫空青哥哥去主院里问。”
空青哥哥?
叫得倒是亲近。
楚琰侧眸冷睨过去,空青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等主子说话,空青就自觉退下了。
冯妈妈根本不怕。
前院的人都是她跟周妈妈的,而春莲现在就是主院最大的丫头。
她不信那些人敢乱说话。
片刻之后,空青便回来了,手里拿着那本领炭的册子,还有其他下人的证词,都一并递到了楚琰面前。
“公子,属下已经查问清楚,那锁头根本就没挂在柴房上,冯妈妈手上的伤是自己伤的。而主院里,下人们都证实了月姑娘确实被春莲欺负了。”
冯妈妈耳朵嗡的一下,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春莲在主院做事,勤恳本分,绝不可能做出这种欺人的事情。肯定是有人见不得春莲好,想要顶了她二等丫鬟的位置,所以才诬陷给她。求三公子明鉴啊!”
她指着沉月娇,咬牙切齿。
“肯定是这个小贱人收买了人心,所以那些下人才帮着沉月娇说话,污蔑春莲。”
“放肆!”
姚知序冷下语气,“娇娇连炭火都要被人苛扣,还有钱去收买下人?再说了,那是长公主的主院,岂是你说收买就能收买的?”
站在他身边的沉月娇连连点头。
她哪儿有钱啊,她最穷了。
沉月娇拉了拉姚知序的袖子,“知序哥哥,她还骂我。”
姚知序登时沉下脸,“你个恶仆,竟然冲着主子叫骂。来人,打!”
“这不是你们姚家。”
楚琰冷冷出声,姚知序面上才显出几分尴尬。
紧接着,楚琰威势逼人的两个字传入众人耳中。
“掌嘴。”
主子发话,冯妈妈只得啪啪的朝自己脸上开打。
十几下后,她的嘴已经红肿破皮,身子几乎匍匐在地上,抖的厉害,但依旧要为春莲开脱。
“老奴相信春莲绝不会这么做的。那些人的话,信不得啊!”
“奴婢亲自去问的,难道也信不得?”
说话间,一个紫衣丫鬟走了进来,冯妈妈看见她,身子几乎瘫软在地。
沉月娇眼前一亮,冲过去抱着她。
“云锦姐姐。”
云锦是主院的大丫鬟,是方嬷嬷以外最大的丫鬟了,在她面前,谁也不敢撒谎。
从楚琰回府后方嬷嬷就让云锦过来伺候,主院闹了事情,云锦自然要去问话的。这一问,沉月娇被欺负的事情自然瞒不住。
往日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被欺负成眼前这个脏兮兮的模样,云锦也跟着心疼。
“冯妈妈,殿下疼惜月姑娘,若是知道姑娘受了这些委屈,绝不会轻饶了你。”
冯妈妈知道再无回转馀地,顿时腿一软瘫跪在地,涕泪横流。
“公子明鉴,一切都是老奴的错,念在老奴在府上做事这么多年,求公子饶了春莲,饶了春莲……”
已经看完了证词和帐本的楚琰将这两样东西扔到冯妈妈面前。
“冯妈妈偷盗主家财物,中饱私囊,攀诬主子。春莲欺压幼主,满口谎话。”
他语气恢复了平日闲散,甚至带着点慵懒的调子。
“此二人按照府里规矩,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