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轻笑,“那孩子讨好人是真有一套。你要是能从她身上学两招,这辈子都够用了。”
东西带到,李大夫便要告辞离开。
刚转身,便有东西擦着他的脑袋飞出去,在地上摔成一滩烂泥。
是那两个梨。
可惜了。
沉月娇连着打了好几声喷嚏,心里捉摸着自己是不是又被哪个下人骂了。
正想着,听雪轩突然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长公主身边的方嬷嬷,身后还跟着两个神气的婆子。
“方嬷嬷。”
沉月娇乖巧的给方嬷嬷行了礼。
方嬷嬷看着她行礼的动作,脸色又是一沉。
“月姑娘,这两位宫里来的教习嬷嬷。殿下说了,这个月你不用过去请安了,每日好好跟着这两位嬷嬷学规矩,免得以后再闹出笑话。”
学规矩?
不需要吧,这两位嬷嬷一看就不好相处。
方嬷嬷只说她们两个一个姓孙,一个姓李,人带到后就走了,这两位嬷嬷也不客气,一左一右的站在沉月娇身边,目光放肆的打量在她的身上。
“把你刚才行礼的动作,朝着我们再做一次。”
那位孙嬷嬷先开了口,果然,一张嘴就是尖酸刻薄的味道。
沉月娇有些后悔,早知道那天在国公府就不学着下人行礼了,也省得跟着她们学什么规矩。
可她现在只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子,正是喜欢模仿的年纪。她身边只有那些下人,她能学的,也只有那些下人的礼,这样才不会惹人怀疑。
“愣着干什么?”
话音刚落,沉月娇的后背就被打了一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接着又挨了第二下。
沉月娇躲到一边去,咬牙盯着她们拿在手里的戒尺和竹条。
这是什么时候掏出来的,哪有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上手的?
“你可是有什么不满?”
“若是不满,你大可去找长公主明说,让殿下重新给你找别的教习嬷嬷来。”
“但别人可就没我们二人这么客气了。”
“姑娘,你还是赶紧过来跟着我们好好学规矩,免得以后出去又丢了长公主府的脸。”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压根没给沉月娇开口的机会。
沉月娇忍了忍,只能老老实实的给他们行了礼。
顿时,两个嬷嬷毫不掩饰笑声里的嘲讽。
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连行礼都不会。
孙嬷嬷斜眼瞪着她:“看着,我只教一遍。”
沉月娇也只学一遍。
她又不是不会。
但那两个老东西偏要鸡蛋里挑骨头,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行,只要沉月娇稍有不耐,她们二人还联手一块儿打。
她们都是宫里做事的,最知道身上哪个地方最疼,却又不会留下痕迹。
这两个人本来就是长公主叫来教她规矩的,如果沉月娇现在去告状,长公主或许会不高兴,但更会觉得她娇气,不愿学规矩。
可大门大户的,就是要学规矩的,否则带出去再丢人现眼怎么办?
为了抱住金大腿,沉月娇只能咬牙忍下。
可光是个行礼的动作,这两个老东西就折磨了她一整天。
沉安和晚些时候回来,她们还告状说沉月娇性子顽劣,不服管教。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沉安和再清楚不过。可这是长公主的吩咐,他不好说什么。
“姑娘,明日寅时三刻之前记得来给我们请安,正好我们可以看看你今日学的如何。”
“如果你起晚了,或是记错了动作,那明日就从头再学,直到你记得为止。”
她们一人一句话,说完就嚣张的走人了。
憋了一肚子气的小人儿转头扑进沉安和怀里,“爹爹,她们一直打我,我好疼!”
沉安和看了一眼,叹息道:“娇娇,你就先忍忍,等规矩学好了,也就没有人再为难你了。”
这是忍忍的事儿吗?
沉月娇抬起小骼膊,“我的手都要被打断了。爹,我不想学规矩,跟她俩学规矩,我还不如再磕一回脑袋呢。”
沉安和皱了下眉,“娇娇,别无理取闹。”
“我怎么无理取……”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骼膊上头白白净净的,一点儿伤都没有,哪里有过挨打的痕迹。
沉安和长叹一声,“娇娇乖,你听话,她们也会少严厉一些。下次,你就把长公主赏你的那些珍珠一次赏给她们一颗,她们拿了东西,也就不会为难你了。”
珍珠?一颗?
她爹是怎么想的?
这里的下人都看不起的东西,她们这两个从宫里来的老东西更是不会放在眼里。
还没等沉月娇说话,沉安和又接着道:“我明日要跟长公主去合安寺祈福,约莫要去半个月,这段时间你在府上乖乖跟着两位嬷嬷学规矩。”
“什么?半个月?”
她紧紧抓着沉安和的衣服,“爹,你求长公主带着我一块儿去吧。”
沉安和一脸为难,“娇娇,这次三位公子都要去,你不是跟他们合不来吗,不如你还是……”
好好好,连他们三个都去了,唯独不带她。
小身子猛地转到一边去,她生气了。
直到第二日沉安和跟着长公主他们离开,沉月娇还是气鼓鼓的。
楚琰骑在马背上,落在两位兄长身后,听他们说起沉月娇,他才驱着马跟上他们。
可到了跟前,两位兄长又说了什么教习嬷嬷。
“听说那位李嬷嬷半个月前撞破了那个妃子的丑事,将事情揭发到了皇后那。那个妃子是顺贵妃的人,皇后借题发挥,两人正撕着呢。孙嬷嬷知道在宫里不好过,这才躲来了咱们府里。”
“还有那个孙嬷嬷,手里头不知道折磨死了多少人。”
楚煊侧眸睨着在旁边偷听闲话的弟弟,稍稍挺高了声音。
“那个沉月娇落在她们手里,不死也得扒层皮。”
楚熠轻笑,“你整日在军中就学了这个?”
“大哥你别光说我,刚才我说这些的时候你听得比谁都认真。”
楚熠挥着马鞭,闹着要打,“我看你是找打。”
楚煊笑着躲开,骑着马冲到前头去了。
收起马鞭,楚熠看着一言不发的楚琰,有些好奇。
“你不是最讨厌那丫头?现在她有那两位嬷嬷管教,你心里可舒坦了?”
楚琰哼了一声,“她被管教是她的福气,便宜她了。而我被她连累受罚两回,这笔帐可没那么容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