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了。”
远远传来的鼓声，让朱厚照精神头达到了顶峰，眼中满是期待。
还在为银子吵架的群臣，听到这鼓声愣了一下，好半天后才有一人不确定道：“这好象是登闻鼓声？”
他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这个鼓已经好多年没响了。
不是没有天大冤屈，而是敲这个鼓实在太难。
喊冤之人，需要先到皇门报备，等值守六科给事中官员确认无误，上达天庭过内阁等各部门审核，才有资格敲响这个鼓。
可自古官官相护，就算是对手的人，没到生死相争的地步，也不会直接闹翻脸，几乎都会以级别不够打回去，由各地方审理。
洪武年过后，这个鼓响起的次数屈指可数，以至于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个鼓的存在。
六科给事中内看谁不爽，就会把其调到登闻鼓旁边值守，俗称守鼓冷板凳。
如今这鼓声响起，让不少人背后汗毛倒立。
他们没有得到任何通知，这个鼓就响起来了，在回想刚才皇帝那期待的表情，所有人跟吃了狗屎一样心里恶心。
“这是哪来的鼓声？”朱厚照明知故问，目光直直地盯着礼部尚书张升。
张升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出，开口道：“启奏陛下，此乃登闻鼓响。”
朱厚照脸上露出恍然，“朕记得登闻鼓响，是代表着百姓有天大的冤屈，需要朕来为其主持公道，是否如此？”
张升再次点头，“回陛下，按照祖制，陛下需穿朝服，领仪仗，率百官前往宫门，听诉百姓冤屈。”
朱厚照点点头，站起身来，“那咱别等了，准备准备去吧。”
说完，没搭理下面的人，就要去换衣服。
“陛……”
左都御史戴珊见朱厚照要走，上前一步刚要开口，被李东阳拦了下来。
“李阁老，你拦我作甚？此鼓响的不符合规矩啊。”戴珊板着脸，坚持贯彻规矩原则。
“行了。”谢迁叹了口气对他道：“陛下开了口，就是规矩。”
说完看了在场众人一眼，摇了摇头，手背于身后往外走去。
刘健没吭声，双手拢在袖中，站在首位没有动的意思。
李东阳看了看他，向着众人拱了拱手，“诸位保重。”
这一声提醒，让众人心里一沉。
事发太突然了，他们没有任何准备，谁也不知道外面敲鼓的人告的是谁，又要挑起什么惊天大案。
当年一个百户官，敲响登闻鼓揭发了吃空饷，引发多少人头落地。
如今再次响起，虽然小皇帝不是当年的朱元璋，可真要是天大的案子，在场肯定有不少人要挪挪屁股，甚至丢掉乌纱帽。
心中怀揣忐忑，众人前往殿外等待。
长安门右侧，老汉依旧敲着登闻鼓，眼神中满是坚定和誓死的决绝。
他知道，敲响这鼓以后，他也难逃一死。
他告的人可不是一般人，那两人背后关系大了天，就算两人受到了惩罚，他一家事后也会被报复。
可他不怕，女儿已经死了，他们老两口已经没有了指望，伸冤报仇是他们心目中唯一的夙愿，哪怕付出两人的生命。
“天哪，是登闻鼓，这老家伙疯了吧。”
“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认识他们吗？”
鼓声惊动了朝廷，同样也惊动了百姓。
国人最大的传承就是看热闹，特别是这有天大冤屈的事情，还敲响了登闻鼓，惊动了皇帝，这可是一辈子的谈资啊。
无数人汹涌而动，往皇宫门口而去。
听到声音赶过来的锦衣卫和大汉将军，恶狠狠瞪了一眼还在站班的西厂番子，在各自军官指挥下，开始维持秩序，准备迎接皇驾。
“这些人干嘛？怎么都往那边跑？”
街道上，十八和青棵提着篮子，跟在刘先生身后好奇看着人流。
刘先生来京师采买笔墨，两人一听有机会去京城，缠了刘先生许久，刘先生才无奈答应带上两人。
三人跟着队伍刚到京师，还没有去到街市，就发现人流往一个方向涌。
老眼昏花的刘先生，眯着眼睛看着人流的方向，有些不确定道：“好象去的方向是皇宫。”
一听到是皇宫，十八和青棵眼睛更亮了。
那可是皇宫紫禁城，里面住的可是皇帝。
紫禁城十八去过，但他没有见过皇帝。
皇帝，万万人之上的存在，整个大明最高贵没有之一的人。
“师傅，咱们去看看吧，反正时间还早。”十八拽住刘先生的衣袖，跟小孩一样撒着娇。
青棵也是满脸期待，拉住了刘先生另外一个衣袖。
刘老头一脸无奈指了指两人，“你们两个臭小子，老头子拿你们真是没办法，行吧，去看看。”
“师傅万岁。”
十八一阵欢呼。
“啪！”
老先生眼睛一瞪，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个没脑子的臭小子，你乱喊啥，想要老头子命吗。”
十八这才反应过来，万岁这个词在古代可不能乱喊。
尴尬的笑了笑，心虚看向周围，见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去可以，但我要提前交代清楚，惹了麻烦，别怪我不管你们。”
刘先生不放心的又交代了一句。
他是真喜欢这俩小子，一个老实能干，一个聪明机灵，两人又叫他师傅，他在心里都把这俩人当成徒弟了。
三人跟着人流，往皇宫方向而去，路上听到讨论，也明白了是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按照规矩，皇帝会率领百官来到宫门口，在百官百姓的见证下，听诉喊冤者的冤屈。
后根据案情，判断交给哪个部门，或者是来个三司会审。
“不当场断案呀，我还以为是当场伸冤断案呢。”
听完行人讲述，十八有些失望。
被他搀扶往前走的刘先生，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陛下那么忙，哪有那么多时间管这些小事，能过问一下，就是咱们百姓天大的恩惠了。”
听刘先生这么说，十八和青棵对望了一眼撇了撇嘴。
要是别的皇帝，刘先生这么说他们还信，可现在的皇帝是正德皇帝。
这位可是号称帝级玩咖，有史以来最会玩的皇帝。
忙，忙个屁呀，这位忙着去玩吧。
等三人来到宫门，发现这里已经人山人海，没办法挤进去，只能站在外面，远远往皇宫门口看。
“老青，估计咱们是玩家中第一批见皇帝的了。”
踮着脚遥遥望向皇宫，十八一脸兴奋跟青棵讲着话。
同样踮着脚尖的青棵点点头，心中也满是期待。
待会儿他们就要见到皇帝了，还是历史上非常有名的皇帝。
明武宗朱厚照，一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男人，有史以来皇位最稳的太子，有史以来最会玩的皇帝，有史以来把玩摆到明面上的皇帝。
“铛……”
在众人期待紧张注视下，皇宫钟鼓楼响起一声钟响，伴随着庄严的礼乐，长安正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