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收敛心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冷硬。他看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的柳青,又瞥了一眼那两个眼神闪铄,始终与他们保持着距离的散修,心中再次叹了口气。
这个临时拼凑的队伍,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继续往里走。”周通沉声说道,打破了这片刻的死寂。
那两名散修对视一眼,立刻点头。
“好,周道友所言极是。”
他们在这里已经没有了获得更多好处的可能,反而随时可能成为别人眼中的猎物。毕竟,周通手上那柄长戈,也足以引来觊愈。
楚江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副心有馀悸的样子。
“周兄,我法力损耗太大,恐怕会拖累你们。”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脸色也依旧苍白。
周通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他沉吟片刻,说道:“无妨,大家互相有个照应也好。你跟在队伍中间,尽量保存法力。”
虽然“江楚”实力不济,但多一个人,总能多一分威慑力。
楚江没有再推辞,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了队伍里。
五人再次上路,离开了这片充满了血腥与贪婪的兵器阁,朝着仙府更深处走去。
一路上,他们又经过了几座偏殿,但里面都已是空空如也,显然早被先行一步的修士搜刮干净。
越是深入,仙府的破败景象就越是触目惊心。倒塌的宫墙,碎裂的地砖,以及随处可见的巨大爪痕和法术轰击的坑洞,无一不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空气中,那股寂灭死气也变得愈发浓郁,仿佛一层无形的薄纱,笼罩着这片古老的遗迹。
周通等人不得不时刻运转灵力抵挡,消耗巨大。
而楚江,则依旧是那副随波逐流的模样。
但在他的意识深处,一幅幅清淅的画面,正通过无数双“眼睛”不断传来。
监视着七位金丹真人的纸蝴蝶,传回了他们依旧在黄金神殿前对峙的画面。那微妙的平衡,短时间内看来是无法打破了。
而另一边,那些更加微小,如同尘埃般的纸质飞虫,则带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在一处被阵法禁制屏蔽的僻静侧殿中,一支修士队伍,正在合力破解着殿门上的封印。
这支队伍约有七八人,个个气息强悍,修为最低的都是筑基后期。
为首的一人,更是一名身穿赤色战甲,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已经超越了筑基圆满的范畴,隐隐触摸到了另一层境界的门坎。
半步金丹!
更让楚江眼中寒光一闪的是,他们身上穿着的制式法袍,以及那战甲上烙印的猛虎图腾。
大干王朝!
楚江的记忆深处,一段被刻意压制的画面瞬间浮现。
那是他初入里世界,在大干王朝境内,被那如同不败战神般的金丹真人萧北战,以一道庚金剑气,狼狈无比地驱逐出境的场景。
那份屈辱,他可从未忘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楚江心中冷笑。
萧北战现在被困在黄金神殿前,动弹不得。而他最精锐的后辈子弟,却好死不死地撞到了自己的枪口上。
这笔帐,今天正好可以先收一点利息。
“周兄。”
楚江忽然停下脚步,开口说道。
周通疑惑地回头看他。
“怎么了,江兄?”
楚江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不行,我之前受的内伤发作了,法力也快见底,再跟着你们,只会成为累赘。”
他喘着气,靠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上。
“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调息片刻,若是无事,再自行离去。”
周通眉头紧锁,打量着他。
“江兄,你确定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仙府处处诡异,一个人留下,危险性会大大增加。
楚江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办法,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表现出的虚弱和无奈,看不出丝毫破绽。
那两名散修闻言,眼中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autorefound的喜色。少一个人,就少一个分润机缘的。
其中一人劝道:“周道友,既然江道友执意如此,我们也不好强求。此地确实危险,我们还是尽快赶路为好。”
周通沉默了。
他与“江楚”非亲非故,能一路带上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如今对方自己选择留下,他也没有强行带人走的道理。
“好吧。”
周通最终点了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丹药递了过去。
“这是一瓶回气丹,你省着点用。自己多加小心。”
“多谢周兄。”
楚江接过丹药,感激地说道。
周通不再多言,带着依旧满脸担忧的柳青和那两名散修,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
看着他们离开,楚江脸上的虚弱和感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念头一动。
【魂迁】!
下一刻,他的身形在原地凭空消失。
仙府,一处偏僻的庭院。
这里假山流水,曲径通幽,原本应该是一处雅致的所在,此刻却被一层强大的阵法光幕笼罩。
大干王朝的七八名修士,正聚集在庭院中央一座小殿的门前。
“将军,这禁制太强了,我们合力也只能撼动分毫,恐怕需要半个时辰才能破开。”
一名筑基圆满的修士,擦了擦额头的汗,对那名半步金丹的赤甲男子说道。
赤甲男子,正是大干王朝此次进入仙府的筑基修士领队,萧北战的亲侄,萧宏。
萧宏眉头紧皱,盯着眼前流光溢彩的殿门。
“半个时辰太久了!老祖他们还在内核之地等待,我们必须尽快搜集外围的宝物,然后去与他们汇合。”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人,动用底牌,不计消耗,一刻钟内,必须给本将军破开它!”
“是!”
众人齐声应诺,纷纷准备祭出压箱底的手段。
可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彻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庭院。
天,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