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将京城的天空染成一片血红。
柳大洪、刘一舟、方怡等人聚在一起,愁眉不展。
连日来,众人东拼西凑,花了大把的银子,总算打探到了些许消息。
白寒枫还活着,被关在顺天府大牢。
这个消息让众人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头的大石却悬得更高。
因为,白寒枫是被鳌拜下令关到了顺天府大牢,赖大、赖升兄弟俩也在。
鳌拜之狠辣,天下皆知。
白寒枫必然会遭受酷刑。
“师父,不能再等了!”刘一舟道:“白师兄在里头多待一日,就多一分危险!咱们今晚就召集人手,劫了大牢,把人救出来!”
“胡闹!”柳大洪须发微颤,“你当顺天府大牢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鳌拜那老贼奸猾似鬼,他故意放出风声说白师兄还活着,就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一头撞进去。”
刘一舟语塞,涨红了脸。
方怡在一旁看着,心里着急,可她清楚师父说得有理。
“那……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白寒松问道。
“不是干等。”柳大洪缓缓开口,“还是得从长计议,找准时机再动手。鳌拜一时半会儿不会要寒枫的命。”
“我这一把老骨头折了就折了,但不能连累你们。”
闻言,白寒松紧紧握着拳头,重重叹了口气。
他比谁都焦急,很想杀到顺天府大牢救人,但也明白柳大洪说的是实话。
前去救人乃以卵击石,也连累众人白白送命。
想了想,他闷声道:“我继续花银子打探,抓紧摸清大牢里的守卫部署。”
“实在等不及了再劫大牢救人。鳌拜老儿不可能一直派重兵把守顺天府大牢。”
众人默然。
眼下只能这样,别无他法。
只是连日来打探消息花费了许多银子,加之众人在北京城东躲西藏,开销甚大。
银子快要见底了。
方怡见此,心烦意乱出了屋子透透气,迎面碰见一少女。
那少女身段小巧玲胧,无比纤细,浑身上下透着灵动之气。
其面容精致娇美,眉眼间带着三分天真、七分娇憨,仿佛一朵初绽的海棠,惹人怜爱。
正是沐王府小郡主沐剑屏。
“方姐姐。”沐剑屏笑盈盈地凑过来,“跟我聊聊呗。”
方怡看着沐剑屏娇憨可爱的面孔,不禁笑道:“小郡主,打算聊什么?”
“就聊聊呗。”沐剑屏拉着她往自己住处走,“这些天你们忙得团团转,我都没机会跟你说说话。”
“好。”
两人回到沐剑屏的闺房,丫鬟送上茶水便退了出去。
沐剑屏道:“你们商议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去救白大哥?”
方怡摇了摇头,叹道:“哪有那么容易。”
“希望白大哥一切安好。”沐剑屏虔诚地双手合十,又拉着方怡的袖子,小声问:
“方姐姐,你快跟我说说,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他们说,你被一个很厉害的神秘人救了?”
“就你耳朵尖。”方怡点了点她的额头,看着小郡主充满好奇的清澈眼眸,笑道:“你是郡主,又是我的好朋友,想听我自然告诉你。”
“但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许告诉别人,尤其是刘师哥,听见没有?”她压郑重其事叮嘱道。
“我保证!”沐剑屏举起手发誓并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听着。”方怡压低声音,这才将那晚的经历娓娓道来。
从她如何潜入宁国府,到洞房里令人面红耳赤的荒唐一幕,再到神秘人如何制住贾珍父子,又如何发现了她,轻易制服了她,最后又带着她和秦可卿,在重重护卫的眼皮子底下,闲庭信步般地逃出生天。
临走之际,还猜出了她的身份,看穿了计谋。
她讲得绘声绘色,沐剑屏听得如痴如醉。
“哇!”小郡主满眼小星星,双手捧着脸颊,一脸向往,“方姐姐,这个神秘人简直比说书先生讲的大侠还厉害。”
“他……他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很高?很英俊?”
方怡的脑海里浮现出卫阳那张普普通通的脸,哼了一声,“黑灯瞎火的,谁看得清,反正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
“再说了,江湖中人,打打杀杀的,哪有几个好看的。”
“嘻嘻,那可不一定,可惜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沐剑屏一边叹息,一边又幻想着,“我猜他一定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英雄!要是我也能遇上这样的人就好了!”
方怡看着沐剑屏天真烂漫的样子,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好啊,你遇到了这样的人就嫁给他!”
“师姐!”沐剑屏小脸一红,抓着方怡的袖子摇了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方师妹,在吗?”
是刘一舟的声音。
方怡站起来开门,“什么事?”
刘一舟看了眼沐剑屏,欲言又止。
方怡会意,对沐剑屏说:“小郡主,我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沐剑屏点头。
两人走到院子里,刘一舟这才压低声音,“方师妹,刚才商议的事,你怎么看?”
“师父说得对。”方怡道:“现在去劫狱就是送死。”
刘一舟脸色难看,“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白师兄。”方怡打断他,“可咱们得活着才能救人。”
她想起了卫阳那句话——“活着才有希望,不明不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刘一舟沉默片刻,低声道:“柳师父胆子太小了,这也不敢,那也不敢。”
“师兄!”方怡皱眉,“你这是什么话?”
“我说的是实话。”刘一舟低声嘟囔,“要我说,趁着鳌拜还没动手,咱们就该先下手为强——”
“够了!”方怡不高兴道:“师父是为了大家好,你别在背后说这种话。”
刘一舟讪讪闭了嘴,又想到了什么,叹道:“咱们的人手在京城里人生地不熟,再这么打探下去,银子都要花光了!到时候别说救人,大家吃饭都成问题。”
“师兄别急。”方怡笑道:“银子不是问题。”
刘一舟愣住,“什么意思?你有办法?”
方怡带着得意的笑容说道:“那晚从宁国府出来的时候,我……我顺手拿了几样东西。”
“什么东西?”
“首饰。”方怡小声说:“秦可卿洞房里的金簪、金钗,我拿了几枚。”
刘一舟瞪大眼睛,“真的?”
“嘘!”方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这事可不能让师父知道。”
她俏脸微红,“这些首饰我拿了原本想给小郡主和我用的。”
“但现在。”她叹道:“罢了,卖钱救白师兄好了。”
刘一舟连连点头,“那些首饰值多少银子?”
“国公府的东西能便宜到哪儿去?”方怡笑道:“我看过了,做工精致,成色极好。拿到当铺去,怎么也能换个几百上千两银子。”
刘一舟大喜,“太好了!方师妹,你真是太机灵了!”
“小声点!”方怡嗔怪道:“走,去我屋里取。”
刘一舟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跟着方怡去了她的住处。
进了屋,方怡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用手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片耀眼的金光顿时晃了刘一舟的眼。
只见手帕上躺着三四件首饰,一支是赤金累丝嵌红宝石的凤簪,一支是白玉点翠的蝶恋花钗,还有几件小巧玲胧的金饰,做工精巧,用料十足,一看便知是珍品。
“好玩意!”刘一舟拿起那支凤簪,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就这一支,怕是就值上百两银子!”
“我想着也是。”方怡看着首饰,还有些舍不得。
“走,咱们现在就去当铺!”刘一舟迫不及待。
“别急。”方怡拦住他,“这么晚了,当铺早关门了。明天一早再去。”
“也对。”刘一舟只好压下心头的激动。
方怡把首饰重新包好,“你先回去,明天一早来找我,咱们一起去当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