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里斯城监狱。
哈林坐在一张木桌前,右手握着一支削得很短的铅笔。
笔尖在泛黄的信纸上移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号码是“700”,印在胸口的位置。
不管外面有多精彩,如今都跟哈林没什么关系了。
“小豆丁们,你们哈林哥最近日子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虽然钱已经寄过去了,但你们可别铺张浪费。”
“要是被我发现的话,你们一定会很惨。”
因为他感觉自己短期内,是不可能再寄钱回去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表现好的话,能提前大半年出去。
哈林的笔顿了顿,又在信上补了一些话。
“要是你们以后遇到了什么危险的家伙,记得一定要先去找卫兵。”
“还有,碰到足控走远一点,别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免得到时候,又跟他一样了。
他把信纸折叠好,小心地放进一个信封里。
他站起身,走到旁边一个靠墙站着的狱卒面前,把信递了过去。
“麻烦帮我寄一下信。”
狱卒面无表情,伸出手,接过信。
他手指在信封上捏了捏后,才点了一下头,转身将信放进墙上的一个投递箱里。
哈林伸了伸懒腰,就回到食堂里跟其他囚犯一样排队拿饭。
食堂里已经排起了长队,囚犯们穿着同样的灰色囚服,拿着餐盘一个挨一个地向前挪动。
他在达里斯城的监狱里待了几天,生活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一度以为,自己进来的第一天就会看到群殴,或者被人堵在角落里找麻烦。
然而,这地方比他想象中要平静。
唯一跟哈林刻板印象一样的,就是囚犯之间会经常有“生意”。
即便是一双鞋、一包烟,那都是能拿来交易的。
生意大部分是在运动场上做成的。
这里的运动场很大,每边都长两百米。
当然,外墙两端各有一个了望塔,他们一举一动尽在狱卒的眼皮底下。
多数时候,囚犯在运动场是去玩足球、棒球,或者下棋之类的,暗中交易实际上并不频繁。
还有一点跟外面不太一样。
那就是达里斯城监狱里,有很多本来正常的家伙,后来会在狱中结交男人。
听说他们无法忍受“枯燥”的生活,为了避免自己发疯,才这么干的。
不过哈林非常怀疑,这些人有朝一日出去了,是否真能恢复正常。
哈林端着餐盘,找到一个空位坐下。
餐盘里是一坨糊状物,旁边配着两片发黑的面包。
顺带一提,哈林觉得这里的饭挺难吃的。
他刚把最后一口面包咽下去,一声尖锐的哨声响彻整个食堂:“哔哔——!”
一群狱卒从门口冲了进来,他们径直冲向食堂后方的一张桌子,将几个正在吃饭的囚犯粗暴地摁在桌子上。
餐盘被打翻,汤水溅得到处都是。
“那些玻璃碴是他撒的!跟我没有关系!”一个暗精灵用力地拍着桌子,辩解道。
“就是他!他还向隔壁床泼冷水了!”愤怒的咆哮声从狮人族的口中吼了出来。
不过争吵没有持续很久,他们就被狱卒带出了食堂。
饶是如此,哈林还是得强调一下,这地方真的挺平静的。
他走出食堂,打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放风时间。
毕竟他并不需要在这里生活很久,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他经过一些囚犯的房间,铁栅栏门没有关,能看到里面的墙上贴着不少暴露的海报。
看得出来,这里面的家伙那是相当压抑。
不过这里的囚犯都不是重刑犯,管理相对宽松,狱卒对这些也不怎么在意。
哈林继续往前走,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房间传来。
那是洗衣间的方向。
他走进了洗衣间,张望了一会儿,将面前那一块无风而动的布掀开。
因为本来应该在原地的柜子,不知道何时被挪到了一边。
这很可疑啊。
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一看就不对劲。
“呼啦——!”布被扬了起来。
帆布后面,一个短人正蹲在地上。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整个人愣在那里,保持蹲姿,仰头看着哈林。
那短人长相就跟小孩一样,但上唇留着两撇胡子。
不过他的样子并不关键,关键的是他手里拿着一个钢丝球。
短人额头上冒出冷汗。
他迅速地将手里的钢丝球悄悄丢到身后的阴影里。
哈林的视线跟着那个钢丝球移动,然后落回到地面上。
看着那里的水泥地已经被划出了几道白色的痕迹,哈林欲言又止。
“嗨。”那家伙双手背在身后,跟哈林打了一声招呼,“你要洗衣服?”
“你这是要用钢丝球越”
可是哈林刚开口,这短人就跳起来捂住了他的嘴:“冷静一点。”
哈林没有说话,他抬起手,指了指地上那个被遗弃的钢丝球。
“用钢丝球怎么可能将这地方挖穿?”短人并没有松开手,他一边捂着哈林的嘴,一边心虚地解释,“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在他和哈林说话的时候,走廊上载来了脚步声。一个狱卒推开了洗衣间的门,向里面扫了一眼。
“你们在干嘛?”
短人立刻松开了捂着哈林嘴的手,脸上堆起笑容。
他回到地上后,便拍了一下哈林的膝盖窝。
“我觉得他面生,想跟他打招呼。”那短人这才松开手,干笑了一声。
狱卒没有回答,他走了进来,在洗衣间里巡视了一圈。
他的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确定没有东西被破坏后,他才离开了洗衣间。
至于地上的那个钢丝球,他看到了,但没有在意。
没人会觉得那东西能挖穿混凝土地板。
狱卒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不过在离开之前,狱卒警告了一句,让他们两人快点离开。
要是他们还在这里逗留的话,就要怀疑他们了。
那个短人象虚脱了一样,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呼气。
“吓死我了。”他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