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入雷霆光门,周遭景象瞬间光怪陆离。
不再是寂灭雷海的狂暴与毁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失重与扭曲感。林霄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条由无数破碎镜面、扭曲光线和流动色彩构成的奇异通道之中。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没有时间流逝的实感,只有无数个“过去”、“现在”、“未来”的片段,如同破碎的琉璃,在他周围旋转、碰撞、闪现。
他看到自己在地球身为普通人的平凡生活,看到初入青峰宗时的卑微与挣扎,看到系统发布一个个离谱任务时的愤怒与无奈,看到葬星谷血战,看到星骸剑域悟剑,看到万法源池衍道,看到寂灭雷海炼身……无数个属于他的“瞬间”如同走马灯般掠过。
这不仅仅是影像的回放。每一片破碎的“时空镜片”都散发着真实不虚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因果牵引力,试图将他的意识拉入其中,让他沉溺于某一段“过去”的遗憾,或迷失于某一个“未来”的可能。
“时空回廊……考验的并非是力量,而是道心,是对‘真我’的认知。”林霄瞬间明悟。若在此地迷失,他将永远被困在自身时空的碎片中,直至意识消散。
他紧守心神,初成的“万象归墟”之境自然流转,将那些试图侵入意识的时空涟漪尽数包容、消弭于混沌之中。他如同一块混沌顽石,立于奔腾不息的时空长河岸边,观其流淌,却不随波逐流。
然而,时空回廊的考验远不止于此。
前方的“通道”开始分叉,演化出无数条通往不同“可能性”的道路。
一条道路金光万丈,他看到自己接受了“九天”的招安,成为新的巡界使,权倾诸天,享无尽寿元,却失去了自我,成为规则的傀儡。
一条道路魔气森森,他堕入魔道,以混沌吞噬万界,成为灭世魔神,肆意妄为,最终引来九天倾力围剿,身死道消。
一条道路平和宁静,他找到了一个偏僻小界,隐姓埋名,娶妻生子,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直至寿元耗尽,平淡终老。
还有的道路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失败,在寂灭雷海被神雷劈成飞灰,在归墟神宫被禁制磨灭,被更强大的九天使者擒拿镇压……
无数种可能性,无数种人生轨迹,如同盛开的恶之花,散发着诱人或恐怖的气息,试图动摇他的道心,让他质疑自己如今的选择。
“镜花水月,皆为虚妄!”林霄目光清明,道心坚如混沌神铁,“我所行之道,唯有脚下这一条!过去不可追,未来不可惧,唯有把握当下,以我之力,劈开前路!”
他手中暗紫色雷光缭绕的混沌劫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一股斩断因果、破灭虚妄的剑意冲天而起!他不再去看那些分叉的道路,认准了骨片星图与自身混沌感应共同指引的那条看似最平凡、最不确定的灰色主道,大步前行!
每踏出一步,周围的时空镜片便破碎一片,那些诱人的或恐怖的“可能性”如同泡影般消散。他的道心在这一次次的选择与坚定中,被锤炼得愈发纯粹与通透。
不知前行了多久,周围的时空乱流渐渐平复,破碎的镜面开始重组,最终在他前方凝聚成一面巨大无比、光滑如鉴的时空之壁。
壁上,倒映出的不再是破碎的过往或未来的幻影,而是他自己。
但那个“他”,眼神冰冷淡漠,周身缠绕着纯粹的、不含丝毫杂质的混沌之气,仿佛彻底化身无情的天道,视万物为刍狗。那是将“万象归墟”推至极致,彻底摒弃了所有情感与自我,只剩下绝对理性与混沌本源的——“天道化身”!
时空之壁传来一道冰冷的意念:“斩却情感,忘却在乎,化身天道,执掌混沌,方为至高大道。留下你的执着与脆弱,可得真正超脱。”
这是时空回廊最后的,也是最凶险的考验!它直接拷问修行者的本心,是选择绝对的力量与“完美”的超脱,还是保留不完美的自我与情感。
林霄看着壁上那冰冷无情的“自己”,缓缓摇头。
“超脱,若以失去自我为代价,与傀儡何异?力量,若不能守护心中所在乎,与顽石何异?”
“我的道,是混沌之道,亦是自我之道!混沌包容万物,自然也包括我的喜怒哀乐,我的执着与守护!”
“我林霄,便是林霄!无需成为任何存在的化身!”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在这诡异的时空回廊中回荡。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道心通透,圆融无暇!对“真我”的认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万象归墟”之境非但没有因为保留情感而停滞,反而因为道心的圆满而再次精进,与他的灵魂、意志彻底融为一体,再无分彼此!
“咔嚓!”
那面巨大的时空之壁,因为他这番“真我如一”的宣言,轰然破碎!化作漫天晶莹的光点,融入他的混沌真身之中,使得他对时空之力的感悟与掌控,更上一层楼!
壁垒之后,不再是扭曲的通道,而是一片无比空旷、无比寂静的虚无。
在这片虚无的中央,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宏伟与古老的宫殿,正静静地悬浮着。
宫殿通体呈现出混沌之色,仿佛由原始的混沌之气直接凝聚而成,其样式古朴到极致,又繁复到极致,蕴含着大道至简与至繁的终极奥秘。殿门紧闭,门楣之上,两个仿佛蕴含了诸天生灭、万物轮回的古老神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归墟!
历经葬星谷、星骸剑域、万法源池、寂灭雷海、时空回廊……重重磨难与考验,林霄终于凭借混沌真身与不屈道心,抵达了此行的终点,亦是墨尘传承指引的起点——
归墟神宫!
他悬浮在神宫之前,看着那紧闭的殿门,能清晰地感受到门后那浩瀚无垠、仿佛囊括了所有世界终结与起源的磅礴气息。
那里,有着《九转混沌诀》的后续篇章,有着混沌之道的更深奥秘,或许……也有着与“九天”最终对决的答案。
他深吸一口虚无之气,手持混沌劫剑,一步踏出,走向那扇仿佛隔绝了两个宇宙的——归墟之门。
时空回廊勘虚实,真我如一叩神宫。
最终的奥秘,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