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卢永强作为杨益民的亲戚兼司机，吃的不应该如此简陋，杨益民得到的好东西，也不是不给他分。
就比如今晚的聚会，卢永强送杨益民回家的时候，还专门提了一嘴，杨益民也给了卢永强钱和烟酒，让他把车队的人心聚拢。
可关键是，卢永强很抠门，包括他媳妇也是一样，抠门到家了。
那么多钱和好烟好酒，分给司机班的苦哈哈，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夫妻俩商量后，准备拿着这些烟酒过年时回娘家用，随便买点花生散白啥的，有这回事就行。
卢永强真真的抠门到家了，连油炸花生米都没有，直接就是生花生，都不带用土炒一下的。
人家那边吃的是羊肉锅，还是一整只羊，自己这边是生花生。
这么一比，高下立判。
“哥，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跟着卢永强的一群司机，其中有个和卢永强关系不错的，忍不住心生怨言：“他们吃好的喝好的，凭啥咱们吃这玩意？”
卢永强没说话，其他司机看到有人开口，也纷纷附和。
“都是因为张志远，他没来的时候，咱们卢哥在车队可是说一不二。”
“听说那小子去外面出车的时候，手脚不干净，经常夹带私货。”
“要不咱们去举报他……哎呦，卢哥你踹我干啥？”
卢永强：你以为就特么张志远夹带私货是吧？
把张志远举报了，自己的财路不一样会断？
不仅卢永强不愿意，其他人也不愿意，一个五大三粗的司机像看傻子似得看着要举报张志远的家伙。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狗日的一个举报，就把所有人给连累了。
上千就是一巴掌，瞪大眼睛呵斥：“你是傻子吗？车队外出的时候，夹带私货谁没干？你举报一个张志远，所有人都得跟着吃瓜落！”
“我……”
被挨打的司机委屈唧唧，低下头不敢说话。
刚刚就想着找张志远麻烦，却忘了约定俗成的‘潜规则’这茬。
卢永强刚才光顾着自己的利益了，但出了气以后，却又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我认为，小黄提的这个办法，很有建设性。”
卢永强剥了个花生，丢一颗花生豆进嘴：“但要限制在咱们厂以内，别闹到外面去。”
这段话很有深意，像小黄那样的司机理解不了，但也有聪明人，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诨号‘军师’的齐永茂眼珠子转了两圈，就明白卢永强的意思了：“卢哥，您的意思是……趁着张志远出车的时候，让咱们保卫处的人去查张志远？”
“恩。”
卢永强点点头，“张志远是李怀德的人，他如果被查了，李怀德肯定会保他，到时候我舅舅再出面，肯定能让他们出一大波血。”
这个办法……不错啊。
“卢哥说的对，到时候张志远在李怀德那吃了瓜落，在厂里也有了坏名声，这车队他肯定待不下去。”
齐永茂嘿嘿笑着，对卢永强伸出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其他人也跟着一块夸卢永强，把他夸的飘飘然：“都小心点，他拿货的地方，咱们也在拿货，别把人得罪了，我们要针对的只是张志远一个，明白了吗？”
“明白卢哥，我们等出了城再查他！”
卢永强哪里知道，张志远是有随身空间的，他出车夹带私货的时候，只要拿到货，就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把私货放在空间，等到了交货的地点，再放到指定位置。
如果在拿货的时候查他或许还有机会，在半道上查，那就是把脸伸出来让张志远打。
张志远还不知道有人准备在背后给自己使绊子，喝了酒就回家了，眼瞅着离过年越来越近，李怀德那边也开始有行动了。
张志远和他说的做奶粉的生意，李怀德认为有利可图，他原来的单位在一机部，改革后主要对接的就是民用机械这块，所以和供销社那边有点关系，弄了一批内蒙奶粉，然后又弄了一批益民食品厂的豆制代乳粉，一共一千六百多斤。
李怀德把张志远喊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张志远听到后，有些尤豫：“厂长，这也不够啊。”
开玩笑，就算代乳粉也给他按奶粉的提成算，这一千六百斤，一斤就要给他加五毛钱。
我特么把利润都给你了，我吃啥？
你吃了肉，连口汤都不给下面的人喝，老李啊，你这么做是会让手下离心离德的。
张志远没提钱的事，只是告诉他量太少，这样一来，你就没八百块的收入了。
“我知道，我这不是给你想办法了吗？”
李怀德拿出一个批条，对张志远说道：“看看，这是什么？”
鱼的批条？
还有猪肉的批条？
批条是盖了章的，但前面的单位没写，如果真能卖出去，到时候直接在前面写上哪个单位就行。
“昌平那边有水库，你知道吧？那边每年年底捞一次鱼，这是那边水产公司的批条，八千斤鱼，不少了吧？”
李怀德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对张志远说道：“你还没结婚，不懂，这奶水不足，主要是产妇的奶水不好，这鱼汤下奶，到时候还需要什么奶粉吗？母乳才是最好的。”
“行吧，我试试吧。”
张志远想了想，把猪肉的批条还给李怀德：“厂长，这猪肉吧……现在不贵，而且不用票就能买得到。”
因为养猪养的太多，现在供需关系被打破，现在上级号召大家卖猪肉，被冠以‘爱国肉’，这一情况出现两三年了，今年最严重。
“蚊子再小也是肉，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不是？”
李怀德笑呵呵的把猪肉的批条重新给了张志远，意思很明确：我的八百块，一分都不能少。
“行吧。”
张志远也很无奈，这趟没啥赚头：“不过您给我弄点大豆的批条呗，这玩意做豆腐用，豆腐鱼汤，这玩意更好喝。”
其实大豆还能榨油，用处多多，可张志远偏偏提了不咋赚钱的那个。
“你小子……”
李怀德摆摆手，“行，这件事我想办法，最晚明天中午，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