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开口询问，赵若尧就从包里拿出一份准备好的文档。
“这是我们公司的标准新人合同模版，你先认真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我们。”
林旭道了声谢，翻开那份沉甸甸的合同。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宋体小字。
合同上条款繁多，到处都是“不可抗力”“除外责任”“独家授权”“最终解释权”等法律术语。
文本语言更是晦涩难懂，仿佛故意设置了一道理解门坎。
林旭沉下心，逐字逐句的翻阅，终于找到了他关心的内核内容——收入分成比例。
“艺人因履行本合同下演艺活动所产生的全部收益，在扣除相关成本及税费后，由公司与艺人按照70：30的比例进行分配。”
“怎么才七成啊？”
林旭抬起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曾佳和赵若尧闻言，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错愕和无奈。
他究竟是眼神不好？还是在跟我们玩电影梗？
“那个……林旭。”
赵若尧用手指点了点合同上的数字：“你可能是看错了，这七成，是公司的。”
“那我只有三成？还是税后？曾姐，赵姐，我在健身房当私教，跟老板的分成可是九一开，我占九成。”
曾佳揉了揉眉心，解释道：“这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呢？”
“那家健身房九成的优质客源，都是冲着你个人来的。老板为了留住你这棵摇钱树，自然愿意给你极高的分成。”
“可即便如此，你一年到头，撑死也就百八十万吧？”
她停顿片刻，略微加重语气。
“但是在娱乐圈，在你没有名气，没有作品的时候，所有的资源包括个人团队，影视剧，gg商，宣传渠道等等，都是公司动用人力，物力，财力，一点点去为你争取的！”
“在你没有为公司创造价值前，公司完全是贴钱培养你。”
“可一旦你红了，哪怕只是小有名气，随便接个gg代言，可能就是七位数！”
“拍一部戏的片酬，就是你现在好几年的收入！两者的未来潜力是完全不同的！”
不愧是当老板的，画饼的能力就是强，换做普通人怕不是感动的立马就签字了。
可惜林旭并没有被这番美好前景说服，冷静地反驳道：
“可我听很多人说过，小红靠捧，大火靠命。万一我就是那个命不好的，怎么捧都红不了的呢。”
“那我拿着三成的微薄分成，在娱乐圈底层挣扎，还不如我当健身教练赚得多，活的更有尊严。”
曾佳无奈的皱起眉头。
这个年轻人比她想象中更难“忽悠”。
为了让谈判顺利走下去，她只能暂时搁置争议。
“好了，分成比例的事，我们可以再商量。你先继续往下看合同，把其他条款都了解一下。”
林旭点头赞同，继续往下看。
结果他又看到几条完全无法接受的霸王条款。
“这合同一签就是八年？八年后我都三十岁了！不行，这时间太长了。”
“合同期间，艺人需完全服从公司关于演艺事业的一切安排。意思是如果公司让我去干一些违法乱纪或者违背我原则的事情，我也必须服从？”
“未经公司书面同意，艺人不得私自承接任何商业演出，gg代言，影视剧拍摄等演艺活动。我凭本事找到的资源，还要你们同意，还要白给公司分成？”
“艺人需将其名下所有社交媒体账号交由公司统一管理。我发个朋友圈，发个微博，也要经过你们审核批准？”
合同还没全部看完，林旭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这哪里是经纪合同，分明就是一份现代版的“卖身契”，艺人就是跪着要饭的。
一旦违规就是被扣工资，赔付违约金，甚至是雪藏。
“早猜到你对合同不满意。我刚才说了，这只是一份标准模板，具体的细节都是可以商量的。”
曾佳语气缓和了些，赵若尧也在一旁帮腔：“说说你的想法，你期望的条件是什么样的？”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她们俩也没指望用一份标准新人合同就能签下林旭。
“那我就直说了。”
接下来的时间，双方进行了坦率交流，就合同的具体条款充分交换了意见。
说人话就是，没谈拢，还吵得很凶。
一小时后，林旭站起身喝了口水，缓解喉咙的干燥，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抱歉啊，曾姐，赵姐。感谢二位的赏识，但我这个人喜欢求稳。我不可能拿自己八年的青春，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曾佳和赵若尧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从没见过这个“贪心”的新人。
“今天就到这儿吧。您二位回去再考虑一下我的条件。我下午还有私教课，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毫不尤豫地转身离开。
“林旭，放弃这个机会未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曾佳试图用威胁来留住他，但林旭听完脚步迈的更快了。
后悔？
签了这份合同那才是追悔莫及。
就在这时，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唉哟！”
林旭正好与门外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一瞬间，他感受到柔软饱满的触感，诱人的香水味在鼻尖萦绕。
“不好意思！”
他反应极快，在对方要摔倒的瞬间拉住骼膊。
“没事。”来人稳住身形抬起了头。
林旭定睛看去，心里咯噔一下。
我去！这不是大秘密嘛？
杨密穿着嘻哈风的t恤，搭配牛仔裤和板鞋，还戴着艺人标配的墨镜棒球帽。
要不是昨晚认真研究过嘉行影视的艺人，林旭还真认不出来。
此时杨密也看清了扶着自己的人。
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艳和疑惑，歪着头问道：“你是……？”
“密密，你来了。”
曾佳连忙走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健身教练，林旭。”
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立刻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眼中精光闪铄，不住地点头。
“曾姐眼光果然毒辣！确实是毫无死角的帅。身材……我摸摸。嗯，练得很结实。”
杨密欺身上前，用手指戳了戳胸肌。
“……”
林旭被她的大胆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眼光不错有什么用？”
曾佳苦笑一声，摊了摊手：“人家觉得我们的合同是卖身契呢。”
“哦？合同不满意？”
杨密反手拉住林旭的骼膊，不由分说地将他重新拽回了包间。
“进来进来，别急着走嘛。合同不满意，可以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