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大厅内，法阵的光芒还未完全散去。
罗格刚走进传送厅，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倚在石柱旁，正用那双泛着微光的紫眸盯着他。
“安娜?”罗格挑了挑眉，停下脚步。
小魅魔推开石柱，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她今天穿了件深红色的长裙，开叉开到了大腿根，每走一步都露出雪白的腿。
“geigei，这么巧啊。”安娜歪着头，食指轻点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最近在集市上大量收购炼金材料，我就在想，你肯定是要出远门了。”
她凑近了些，身上的香气飘了过来:“集市那边可没有传送阵，所以我就猜，你肯定会来这里。”
罗格看着她那副得意的样子，不由失笑。这小妮子倒是机灵，把自己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就跟院长申请，然后在这守株待兔?”
“那当然。”安娜眨了眨眼，伸出小指勾了勾，“上次跟你去那个位面，我的实力提升了一大截。这次你又要出远门，我当然得跟着沾点光。”
她说着，声音压低了些，带了几分暧昧:“而且上次在床上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力量又涨了不少。geigei，你可真是个宝贝。”
罗格摸了摸鼻子。他知道原因——自己的灵魂力量已经堪比正式巫师巅峰，对魅魔这种以灵魂能量为食的生物来说，确实是大补之物。
“这次可不是去玩的。”罗格正色道，“我要去侦查红蜘蛛巫师塔，可能会有危险。”
“我现在也是正式巫师了。”安娜挺了挺酥胸，难得认真了一回，“不会拖你后腿的。”
罗格打量着她。安娜的实力确实不弱，作为魅魔，她在魅惑、潜行、情报收集方面都有天赋。这次去侦查，多个帮手也不是坏事。
“行，那就一起吧。”罗格点点头，“正好路上也有个伴。”
“太好了!”安娜雀跃地蹦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妩媚的样子，伸手挽住罗格的胳膊，“那咱们出发吧。”
两人走进传送法阵。罗格将魔石投入凹槽，法阵上的符文一个个亮起，蓝色的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将两人完全吞没。
眼前一花，脚下传来实地的感觉。
罗格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露天的传送台上。四周是茂密的树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还夹杂着某种腐烂的味道。
“这就是沙塔斯公国?”罗格环顾四周。
传送台建在一处山坡上，石台边缘已经长出了青苔，看起来维护得并不太好。远处能看到几座城镇的轮廓，天空灰蒙蒙的，就连阳光都显得有些阴沉。
“没错。”安娜活动了一下肩膀，适应着传送后的眩晕，“这里距离红蜘蛛巫师塔大概五六百里，不在他们的魔网覆盖范围内，正适合我们慢慢摸过去。”
罗格侧头看了她一眼:“你对这里很熟?”
“当然啦。”安娜妩媚一笑，伸手撩了撩头发，“你以为魅魔能活多久?我可是两三百岁了呢。巫师位面这么大，哪个地方我没去过?”
罗格愣了愣，好家伙，这年龄都能当我祖奶奶了。”
“讨厌!“安娜像是能看出他怎么想似的，娇嗔的捶了他一下，嗔道，“人家可还年轻着呢。魅魔只会越活越美，可不像你们人类，几十年就不-行了！”
巫师除外，一个个壮的比恶魔还恶魔，安娜心里补充道。
“是是是，安娜奶奶永远十八。”罗格笑着说道。
两人说笑着走下传送台。罗格施展了一个隐匿气息的法术，安娜也收敛了身上的魔力波动，两人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旅人。
“先去附近的城市打探情况吧。”罗格说道，“我需要了解红蜘蛛巫师塔对这片区域的影响，还有他们的势力范围。”
“听你的。”安娜乖巧地点点头。
两人沿着山路往下走，很快就来到了一条土路上。这条路很宽，显然经常有商队经过，但路面上却坑坑洼洼，许多地方都积着污水，散发着恶臭。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他们遇到了第一批人——一队商队。
商队的马车破破烂烂，车上堆着货物，用脏兮兮的布遮着。护卫们穿着打了补丁的皮甲，警惕地盯着四周，手始终按在武器上。
“两位，前面的路不太平。”领头的商队长是个满脸胡茬的中年人，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罗格和安娜，“你们最好跟着我们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
“多谢提醒。”罗格礼貌地点点头，“请问前面是什么地方?”
“铁岩镇。”商队长啐了口唾沫，“不过那地方现在也不怎么样。到处都是塔里的人，动不动就征税，征劳役。我们这趟要是能保住一半货物，就算赚了。”
罗格心中一动:“塔里的人?是红蜘蛛巫师塔?”
“嘘!”商队长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小兄弟，这名字可不能随便提。他们的人到处都是，要是听到有人背后议论，轻则抓去做苦力，重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罗格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点了点头。商队长见他知道厉害，也就不再多说，策马往前走了。
等商队走远，安娜才开口:“看来这地方的统治挺严的。”
“比我想象的还要严。”罗格眯起眼睛，“走吧，去镇子里看看。”
铁岩镇坐落在一座小山脚下，镇子不大，但城墙修得很高，上面还竖着许多尖刺，看起来更像是监狱而不是城镇。
城门口排着长队。守卫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胸口绣着一只红色的蜘蛛标记。他们正在仔细检查每一个进城的人，有些人被拦下搜身，还有人被直接拖到一旁。
“证件。”轮到罗格时，守卫冷冷地伸出手。
罗格早有准备，掏出一块用早就伪造好的身份令牌。守卫接过去端详了一会儿，又盯着罗格和安娜看了好久，才不情愿地放行。
所幸安娜遮盖了相貌，要不然以这小妖精的魅惑，绝对要惹出祸端来。
“进去之后老实点，别惹事。”守卫警告之余，也不忘用余光看了下安娜。
就算安娜的脸变得极为普通，但身上的那股子魅惑的气息，却是难以遮掩多少。
走进镇子，罗格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氛。
街道上行人稀少，大多数人都低着头匆匆赶路，没人敢大声说话。两旁的店铺大多关着门，少数几家开着的也是冷冷清清。
最显眼的是那些巡逻的卫兵。他们三五成群，腰间挂着武器，目光凶狠地扫视着每一个路人。有几个卫兵正围着一个小贩，似乎在索要什么，小贩战战兢兢地掏出几枚铜币，卫兵们接过数了数，嫌少，抬手就是一耳光。
小贩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围观的人却都远远躲开，没人敢管。
罗格皱起眉头，这幅场景倒是在原主的公国很少发生。
“这在沙塔斯公国是常态。”安娜低声说，“巫师塔最高，皇室贵族在其后，层层压榨。”
罗格点点头，强行转移了目光，只要以后攻破红蜘蛛巫师塔，这里的情况自然可以慢慢改变。
现在有任务在身，不能节外生枝。
想到这，便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一家酒馆。
酒馆里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麦酒和汗臭的味道。稀稀拉拉坐着几桌客人，都是些满脸菜色的平民，趴在桌上闷头喝酒，没人交谈。
罗格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两杯麦酒。
“老板，这镇子怎么这么冷清?”罗格装作随意地问道。
老板是个驼背的老头，浑浊的眼睛扫了罗格一眼，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倒是旁边一个喝醉的醉汉接了话:“冷清?嘿嘿，再过几天就更冷清了。塔里又要征人了，这次听说要征五百个青壮，去采集什么鬼材料。”
“采集材料?”罗格追问道。
“谁知道呢。”醉汉打了个酒嗝，“反正去了的人，就没见回来过。我两个儿子，大儿子三年前被征走了，二儿子去年也被征走了，到现在连个音信都没有。”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其他客人见了，只是麻木地看了一眼，又低头喝酒，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
罗格沉默了。他端起酒杯，假装喝了一口，实际上在观察酒馆里的其他人。这些人的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行尸走肉。
他想起了当初在学徒时期学过的一句话:黑巫师统治的地方，只有恐惧和死亡。
以前他觉得这只是教材上的夸张说法，现在看来，这是真实的。
“我们出去走走。”罗格对安娜说道。
两人离开酒馆，沿着街道往镇中心走去。越往里走，房屋越破旧，街道也越脏乱。许多房屋的门窗都被钉上了木板，显然已经人去楼空。
在一处广场上，他们看到了一座绞刑架。架上吊着七八具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乌鸦停在上面啄食。尸体、私藏粮食
“这就是黑巫师的统治。”安娜轻声说道，声音里难得带了些情绪，“他们把平民当成消耗品，用完就扔。”
罗格攥紧了拳头。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义使者，但看到这种景象，还是感到一阵恶心。
继续往前走，他们来到了镇子的另一头。这里的建筑明显好了许多，街道也干净整洁，甚至还能看到几家装修精致的店铺。
区别在于，这里住的都是巫师塔的人，或者与巫师塔有关的权贵。他们穿着华丽的衣服，出入有仆人跟随，脸上带着高人一等的傲慢。
“这差距”安娜啧啧称奇，“同一个镇子，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这就是红蜘蛛巫师塔的统治方式。”罗格冷冷地说，“用恐怖压榨底层，用利益收买上层，让整个公国都围着他们转。”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所在的巫师塔。虽然那里也有等级制度，但至少不会如此残暴。学徒有学徒的尊严，平民有平民的活路，整个秩序相对平衡。
而红蜘蛛巫师塔，显然走的是另一个极端。
接下来的几天，罗格和安娜又走访了周边的几座城镇。
他们发现，整个沙塔斯公国都笼罩在红蜘蛛巫师塔的阴影之下。
公国原本是个富庶之地。这里地处平原，土地肥沃，河流纵横，物产丰富。在红蜘蛛巫师塔占领之前，这里是周边几个国家重要的粮仓和商贸中心。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红蜘蛛巫师塔占领公国后，实施了极端的统治政策。他们废除了原有的贵族体系，取而代之的是巫师塔直接任命的总督和执政官。这些人都是巫师塔的走狗，对巫师塔唯命是从，对平民则敲骨吸髓。
苛捐杂税多如牛毛。除了正常的田税、商税，还有各种名目的“特别税“——安全税、道路税、水源税、空气税几乎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要收税。
更可怕的是无休止的征召。巫师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征召大批青壮，名义上是去采集材料、修建设施，实际上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成了巫师的实验品，或者被抽取生命力炼制某种魔药。
在一个叫石桥城的地方，罗格亲眼看到了征召的场景。
城中心的广场上，数百名青壮被绑着手，跪成一排。巫师塔的执政官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名单，一个个点名。
“杰克!“
一个年轻人颤抖着站起来，他的母亲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哭喊着求情。卫兵们冲上去，用鞭子抽打那个老妇人，直到她松手。
“汤姆！“
“朱莉丝!“
一个个名字被喊出，一个个家庭被撕裂。广场上哭声震天，但没人敢反抗。
执政官点完名，挥了挥手。卫兵们驱赶着这些青壮上了囚车，囚车缓缓驶出城门，朝着红蜘蛛巫师塔的方向而去。
“他们还会回来吗?”安娜轻声问道。
“不会。“罗格摇摇头，“根据我收集到的情报，这些被征召的人，存活率不到一成。“
安娜沉默了。
除了征税和征人，红蜘蛛巫师塔还在公国内进行着各种可怕的实验。
在一个叫柳树村的地方，整个村子的人都感染了某种怪病。他们的皮肤变成青灰色，不断长出红色的斑点，最后全身溃烂而死。
罗格仔细检查了那些尸体，发现这是某种生化实验的副产品。显然，巫师塔在这里进行过病毒实验，然后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村子的尸体。
在另一个叫黑水镇的地方，镇外的河流被污染成了黑色，散发着刺鼻的臭味。河里的鱼虾全部死光，岸边的植物也枯萎变异，长出了畸形的枝条。
当地人告诉他们，这是因为巫师塔在上游倾倒炼金废料。许多人因为喝了河水而中毒身亡，但没人敢去找巫师塔理论。
安娜勾起嘴唇，分析道，“黑巫师怪不得想要进攻其他巫师塔了，底下的平民快被他们消耗完了。”
罗格没有说话，但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他本来只是想完成任务，侦查红蜘蛛巫师塔的情报。但现在，他突然有了另一个念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这个该死的巫师塔付出代价。
第五天傍晚，罗格和安娜终于来到了沙塔斯公国的王都——阿莱因斯。
这座城市是公国最大的都城，曾经繁华一时，现在虽然依旧宏伟，但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城墙高达三十米，用黑色的巨石砌成，墙头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座箭塔，上面站着持弩的守卫。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所有进城的人都要接受严格的检查。
罗格和安娜花了近一个小时才通过城门。
城内的街道宽阔整洁，两旁是高大的建筑，但街上行人稀少，气氛压抑。大多数建筑都关着门，只有少数几家店铺开着，但也是冷冷清清。
“找个地方住下吧。”罗格说道，“我需要整理一下这几天收集到的情报。”
安娜点点头。她这几天也累了，虽然魅魔的体力远超常人，但连日赶路和打探消息，还是让她感到疲惫。
两人在街上转了一圈，最后选定了一家靠近王室广场的客栈。
这家客栈叫“金橡木”，是城里少数几家还在营业的高档客栈。选择这里，是罗格经过深思熟虑的。
王室广场是红蜘蛛巫师塔在都城的权力中心。巫师塔每年都会在这里举行招生仪式，从公国各地选拔有天赋的孩子，送入塔中培养。
这既是巫师塔展示威严的方式，也是笼络人心的手段——告诉所有平民，只要有资质，就有机会翻身，成为人上人。
而靠近广场的客栈，往往是巫师塔相关人员活动的地方。罗格住在这里，既方便观察，也不会引起太多怀疑。毕竟，一个有点实力的流浪巫师，选择住在这里，再正常不过了。
“两间上房。”罗格对柜台后的老板说道。
老板是个精明的中年人，眼睛很尖。他打量了罗格和安娜一眼，立刻判断出他们不是普通人，脸上堆起笑容:“好嘞，客官请稍等。不过”
他搓了搓手指。
罗格会意，掏出几枚银币放在柜台上。老板眼睛一亮，立刻收了起来，然后从柜台
“客官请跟我来，我给你安排本店最好的房间，视野最佳，正对着王室广场。”
老板亲自领着他们上楼，打开了两间相邻的房间。房间确实不错，宽敞明亮，家具也算精致，最重要的是窗户很大，可以清楚地看到楼下的王室广场。
“客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老板谄媚地说，“小店虽然简陋，但消息灵通。客官若是想打听什么，尽管开口。”
“那就多谢了。“罗格又塞了几枚铜币过去。
老板喜滋滋地接了，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等老板走后，安娜立刻走到窗前，往外看去。
“这位置确实不错。”她说道，“整个广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罗格也走到窗前。此时天色已晚，夕阳的余晖洒在王室广场上，将那座巨大的红蜘蛛雕像染成了血红色。
雕像高达十米，通体用红色水晶打造，在阳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蜘蛛的八条腿伸展开来，仿佛要扑向广场上的每一个人，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广场上人不多，大多是些行色匆匆的行人，没人敢在雕像前停留。只有几个巡逻的卫兵在雕像周围走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明天开始，我们在这里观察。”罗格说道，“我需要搞清楚巫师塔的人员调动规律，还有他们在都城的势力分布。”
“好。”安娜应道，然后转身看着罗格，眨了眨眼，“那今晚我去你房间，还是你来我房间?”
罗格看着她那副媚态，一时哑然。这魅魔，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本能。
“今晚我要整理情报，你早点休息吧。”罗格说道。
“哦。”安娜有些失望，但也没坚持，朝他抛了个媚眼，“那我先回房间了。晚上要是想我了，随时来找我哦。”
她说完，扭着腰肢走了。
罗格摇了摇头，关上门，坐到桌前，开始整理这几天收集到的情报。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字。
这是他这几天的观察记录，包括沙塔斯公国的地理环境、城镇分布、巫师塔的统治手段、税收情况、征召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