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2月8日，小年前夜的海峰市依然寒风刺骨，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枝条在风中摆动，发出阵阵呜咽声。
厂里一辆辆大卡车正在忙碌的进进出出，一车又一车的猪肉正被送进来。
每名职工半扇猪肉，这是林涛淡出对他们的承诺。
新阳厂的大会议室里温暖如春，十几台暖气片沿著墙根一字排开，散发著温热的气息。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都是从全国各地赶来的经销商。
上海的老钱穿著一身崭新的中山装，胸前別著一支钢笔。
广州的小李戴著蛤蟆镜，手腕上还带著一块进口手錶。
bj的刘大哥则是一身军绿色的袄，看起来朴实无华但眼神精明。
每张小桌上都铺著鲜红的绒布，上面摆著炒生、葵籽和大白兔奶。
瓜子皮在桌上堆成小山，空气中瀰漫著生油和奶的香甜味道。
几个经销商正在小声议论著什么，不时发出压抑的笑声。
“老钱，你说林厂长今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广州的小李嗑著瓜子，声音压得很低。
“这大冷天的把咱们都叫来，肯定有大事。”
“我听说安明那边最近动作不小，到处挖人挖技术，估计是要和新阳厂打擂台了。
上海的老钱摸了摸胸前的钢笔，眼神闪烁。
“打擂台？”
bj的刘大哥放下手中的茶缸，茶水还冒著热气。
“林厂长可不是好惹的，安明厂那点儿底子，这回还不得折腾个够呛？”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林涛穿著一身深蓝色的中山装走了进来。
他的步伐稳健有力，脸上带著淡淡的笑容，但眼神中却透著一股不易察觉的锐利。
嘈杂的议论声瞬间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年轻的厂长身上。
瓜子皮掉落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各位老朋友，大家辛苦了。”
林涛站在台前，声音不大但传遍了整个会议室。
“今天是小年前夜，本来应该让大家在家准备过年，但我有两个重要消息要和大家分享。”
台下的经销商们纷纷放下手中的茶缸和瓜子，身体微微前倾，等待著这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
林涛伸出一根手指，声音清晰而有力。
“从今天开始，新阳录音机永久降价百分之二十。”
会议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呼声，几个经销商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上海的老钱手中的钢笔掉在了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厂长，这是真的？”
广州的小李声音有些颤抖，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永久降价？”
“当然是真的。”
林涛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
“但有一个条件，各位经销商也要同步降价，让利给消费者。”
台下议论声四起，有人兴奋，有人疑惑，有人在快速计算著其中的利润空间。
bj的刘大哥皱著眉头，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林厂长，这降价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刘大哥站起身，声音中带著试探。
“市场上最近传言很多。”
“现在公布第二个消息。”
林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手錶。 他朝门口挥了挥手，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十几个穿著鲜红色旗袍的年轻女子鱼贯而入，她们手中托著银色的托盘，托盘上放著一个个巴掌大小的黑色设备。
旗袍在暖气的热风中轻柔摆动，丝绸面料在灯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
女子们的步伐轻盈而整齐，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每个桌子上都被放下了一个黑色的小设备，经销商们好奇的拿起来端详。
设备的外壳光滑如镜，边角圆润，手感极佳。上面有几个银色的按键，还连著一副小巧的耳机。
“这是什么东西？”
上海的老钱戴上眼镜，仔细观察著手中的设备。
“看起来像个小录音机，但又不太一样。”
广州的小李已经戴上了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优美的音乐声从耳机中传出，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天哪！这音质！”
小李激动的摘下耳机，声音有些颤抖。
“比咱们的录音机还要好！”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所有人都在摆弄著手中的设备。
有人在研究按键，有人在试听音质，有人在测试各种功能。
“林厂长，这玩意儿叫什么名字？”
bj的刘大哥戴著耳机，但眼睛却紧紧盯著台上的林涛。
“隨身听。”
林涛的声音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可以隨身携带的音乐播放器。”
“隨身听？好名字！”
几个经销商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林厂长，这东西多少钱一台？”
广州的小李已经完全被这个小设备迷住了，他反覆按著各种按键，脸上的表情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其他经销商也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全部聚焦在林涛身上。
会议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暖气片的轻微的流水声和远处车间里机器的轰鸣。
林涛看著台下这些眼中闪烁著贪婪光芒的经销商们，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一刻，他想到了那些想要分食新阳厂这块蛋糕的对手们，想到了海峰钢铁厂的涨价，想到了安明厂的挖角。
“1500块。”
会议室里传来一阵吸气声，都是见过风浪的人，他们自然不是被价格嚇到了。
几个经销商交换著眼神，眼中都闪烁著同样的光芒，那是看到巨大商机时特有的兴奋。
“林厂长，这隨身听什么时候能大批量供货？”
上海的老钱已经开始盘算著市场前景。
“我估计这东西一上市，肯定比录音机还要火。”
“第一批两万台隨身听，今天就可以发货！”
台下的人们再次小声议论了起来。
新阳厂最近的事情，他们其中一部分人或多或少也都听说了一些。
这次新阳厂又是降价，又是推出新產品。
別看这林厂长年纪轻轻，雷霆般的手段倒是狠辣的紧。
“而且”
看林涛还有下文，眾人赶紧闭上了嘴。
“而且我们这次不光是要內销，还要进军国际市场！”
林涛的拳头高举，他的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