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天,误打误撞的解放了浅打的真名开始,飞鸟再也没有尝试过完全释放这力量。
一是因为这两年来自己基本都在叶山训练,没有合适的使用场合,最多只是研究一些利用浅打挥出的特殊剑招,比如突刺技【牙突】。
再者就是,他在有意不去使用这股力量。
浅打,又名【斩魄刀】。
是由尸魂界的匠人用魂魄打造而成,能够和用户心灵相通,引导出用户自身真正的力量。
通过知晓斩魄刀的真名,用户可以解放出独属于自己的能力,是独一无二的武器。
飞鸟的记忆里,隐隐约约有着对浅打的认知,但他很清楚,自己一个流魂街的流浪儿,是不可能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浅打的。
那么毫无疑问,自己的这把浅打一定是那个名为蓝染的男人塞给自己的,是和他一样被流放的试验品。
想到这一点,飞鸟就对斩魄刀有些抵触,除非紧要关头会使用浅打形态的斩魄刀外,基本不会去动这东西。
但现在不行,对面的鬼很强,强到自己的风之呼吸无法战胜。
在辘轳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时候,他缓缓的心神就已沉入到了精神世界之中,茫然而不安的查找着自己灵魂深处的真我
意识沉坠,象是跌入无底的深潭,再度睁眼,飞鸟不由得心里一沉。
这里并非空无,脚下是龟裂硬结的荒芜街道,空气中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铅灰色雾霾。
那永无止境的寒冷和饥饿,似乎穿透了现实的壁垒,在飞鸟的精神世界里形成脏乱且破败的街道,任由他漫步其中。
“呜”一声带着威胁意味的低吼响起,引起了飞鸟的注意。
几步之外,一个瘦骨嶙峋、衣衫破烂的小男孩正站在那里。
枯草般的乱发下,一双眼睛燃烧着饥饿狼崽般的凶戾,死死盯着他。
男孩身边,匍匐着一只同样精瘦的貉狼。
皮毛黯淡无光,肋骨在皮下清淅可数,唯有一双兽瞳,闪铄着纯粹残酷的野性光芒。
明明是一人一兽,但却如此相象。
【为什么?】
那貉狼明明并未张嘴,但飞鸟却能听到它喉咙中的阵阵嘶吼,沙哑而阴冷:
【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战斗?】
【为什么要挑衅赢不了的怪物?】
【为什么不逃走?】
声音一次次叩击着飞鸟的灵魂,那貉狼的身影也越来越近。
【飞鸟,你忘了吗?忘了我们用血汗痛楚学会的生存道理了吗?】
【别忘了,我们才是一家人!】
至于瘦小的男孩,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那双凶戾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飞鸟,里面翻腾着同样的愤怒和不解。
飞鸟静静的看着貉狼一步步走近自己,终于是开口道:
“他们救了我,教了我认可了我。最起码,也要把他们的仇给报了”
【愚蠢!】
貉狼猛地站起,后腿绷紧,一个模糊的闪身便已扑到飞鸟面前!
【你的心变软弱了!飞鸟!】
【活下去!记得吗!我们约定好了的——不管多么狼狈,多么困难,都要活下去!】
【你如今在干什么?为了别人拼命?你忘记自己是怎么像蛆虫一样在垃圾堆里爬了吗!】
锋利的兽爪裹挟着撕裂灵魂的恶意,狠狠抓向飞鸟的面门!
飞鸟的动作在这里慢了很多,被貉狼在面颊上撕开了一个伤口,狼狈地向后翻滚,他的灵魂瞬间感到一阵尖锐的撕裂痛楚!
可貉狼还不甘心,仍旧不断地朝他扑来。
每一次挥爪和撕咬,都带着要吞噬他这个存在的渴望。
飞鸟知道,那是斩魄刀对他的【懦弱之举】和【背叛】自身生存信条的愤怒惩罚。
灰黑色的爪风在他精神体上撕开一道道虚幻的伤口,痛感却无比真实。
【反击啊!打倒我!象以前一样去抢啊!】
貉狼明显有些着急了,张开了布满利齿的兽口,愤怒的大吼。
可飞鸟仍不还手。
“我没有忘,我也没有变。”
“那些痛楚和饥饿,死亡抚过灵魂的阴寒,我永远不会忘记…这让我感激如今拥有的一切!”
“这不是软弱,只是我找到了除了苟延残喘之外,挥剑战斗的理由!”
“帮我!帮我打倒这个怪物!”
二者本就是一体,互相战斗没有意义,他必须要让斩魄刀认可自己的意志。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心意相通,为他所用。
就在貉狼的利齿即将洞穿飞鸟喉咙之时,那个远处的小男孩终于开口了:
“够了!貉夺!”
他随手伸出,那小小的身体却仿佛能穿越空间,直接抓住了貉狼的后脖颈。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凶暴野兽,被小男孩这么一抓瞬间老实了,发出呜呜的求饶声,被他直接拖拽到了自己身侧。
小男孩抬起头,目光远远和飞鸟相对,声音直接传入了飞鸟的脑海之中:
“你的决意,我收到了”
“飞鸟,既然你已经决定为了他人而战,作为家人,我们也会和你一起战斗”
“而且不能放过眼前这家伙!”
小男孩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癫狂的残忍:
“那东西杀了人,抢走了别人的东西那我们就杀了他!把他从别人那里抢走的一切,连本带利吞下去!”
“让他也尝尝被掠夺殆尽,彻底湮灭的滋味!不管是恶鬼也好,死神也好,我们都不能放过他们!”
他身旁的貉狼感应到这份暴戾的杀意,猛地昂起头,发出一声贪婪的狼嗥:
【嗷呜——!!】
小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响,开始如洪钟一般在飞鸟的脑海中回荡,不断冲击他的精神世界。
整个灵魂世界的戌吊区都开始颤斗,好象随时都会崩塌!
【一定要活下去!飞鸟!不惜一切的活下去!】
【直视前方!不要软弱!】
【掠夺吧!撕咬吧!】
【唤出我的名字——!!】
现实,大崎八幡神社。
辘轳洋洋洒洒的说完自己的建议,没等来飞鸟的回复。
反而在对方将日轮刀收鞘后,感觉对方的气息越来越危险
他已经打算直接跑路了。
飞鸟五指变爪,死死抠在破损的浅打上,身上的灰黑色气场越来越强,直到凝成实质,连对面的辘轳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体表的灵压涌动!
“——嚼碎吞咽吧!”
“貉夺!!”
嗡——!
灰黑色的灵压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熔岩,轰然喷发!
狂暴的气浪以飞鸟为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炸开!
脚下浸透鲜血的石砖瞬间被震裂、掀起,化作齑粉!
神社残破的立柱被震的裂开,木屑如暴雨般簌簌落下!
那柄破损不堪的浅打,在辘轳震惊的目光中开始变异,迅速褪去锈蚀,膨胀变化!
只在眨眼之间,就赫然变成了一把超过五尺长,造型狰狞而凶戾的灰黑色锯齿大刀!
刀身微微弯曲,带着一种随时准备撕裂粉碎一切的野蛮弧度,刀刃上的锯齿在月光下闪动,就象远古凶兽的可怕巨口!
“这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是什么人!”
辘轳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了,这把刀上的气息实在太过危险,一旦被砍中会没命的!
回答他的,是飞鸟的动作。
他只看到原地闪过一道灰黑色的残影,随后就感觉袖口一凉
噗——!!
断臂高高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