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请帮我照顾这个孩子!”
“喂!你是谁啊?不要随便给人添麻烦啊!”
“拜托了,他的名字叫飞鸟求求您了!”
什么声音女人?我在哪?
朦胧中的飞鸟感觉自己的意识就象是一团浆糊,浸泡在伸展不开四肢的黑暗之中,完全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他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头发乌黑的女人身影,狼狈地把他推在一个老太太怀中,自己发了疯一样朝着远处跑去。
“对不起飞鸟对不起!!”
等她跑远后,一队穿着黑色和服的剑士,开始挨家挨户的查找着什么,最后在领头之人的命令下,朝着女人远去的方向追去。
随着这些剑士的远去,飞鸟的意识也慢慢模糊,开始越来越沉,直到沉入黑暗深处。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漫长的永恒。
飞鸟只感觉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感传来,一幅幅狰狞而恐怖的厮杀画面在他眼前疯狂闪回又碎裂,随后他猛地睁开双眼。
“老头!”
他猛地弹起身来,全身传来散架一样的酸痛。
飞鸟剧烈的喘息着,惊疑不定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间不大的和室,陈设古朴简单,身下是铺着柔软棉褥的榻榻米,身上裹着张厚实温暖的软被,上面还带着阳光晒过的芳香气味。
空气中弥漫着像药架上冬凌草的清苦气味,应该是来自角落里那个矮小的柜子,上面还放着一盅没有喝完的深色汤药。
这是哪里飞鸟有些惊慌,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长刀,却发现身边空空荡荡。
他不安的四处查找,这才在身后的角落里看到了那把孤零零靠在墙边的破刀。
飞鸟挣扎着起来,想把长刀拢在怀里,但浑身上下的剧痛和撕裂感让他眉头一跳,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刚积蓄起来的力气瞬间消散。
他跌坐在地,强撑着身体,一点点挪动着朝长刀爬去。
流魂街教会他的最重要一课就是:不要轻易相信无缘无故的善意。
他就是因为相信了那些黑衣人的鬼话,为了几顿食水才会被那人害得受尽折磨,最后流落到了这鬼地方
如果当初不是实在没力气反抗,他也不会任由那老人救助自己,哪怕对方真的是好心。
这世道人吃人,不想被人吃,就得变得浑身带刺。
咔哒!只是还没等他爬到长刀边上,和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哎呀,这是干什么?”
“听到动静以为怎么了,你可不能乱动啊!你的伤可不轻!”
一个穿着浅绿色剑道服,看起来比他略大一两岁的少年惊讶的高呼,身旁另一个端着冒热气陶碗,留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少女亦是关切的朝飞鸟赶来。
少女清澈的眼眸里尽是担忧,她轻轻将陶碗放在榻榻米上,试着扶起挣扎爬行的飞鸟“你才刚止血没多久,快躺回去吧!”
飞鸟的动作瞬间僵住,不是因为少女的关心,而是他看见了那个闯入的少年身上的浅绿色剑道服。
虽然颜色不一样,但是看上去的确很象当时把自己从流魂街抓走,实行非人折磨的黑衣剑士!这瞬间让他的内心警铃大作!
“滚开!”
他怒喝一声,肩头的绷带因为他剧烈的挥臂而渗出殷红。
飞鸟忍着浑身剧痛,猛地向后蜷缩,将后背死死抵在墙面上,眼神凶狠的瞪着闯入的二人。
“你们是谁!这里是哪!”
他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就好象少女再靠近他一点,就要和她拼命一样。
剑道服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敌意弄得一头雾水,脚步顿在原地,和面前的少女愕然对视。
“你这家伙!”
他们没想到飞鸟会如此抗拒他们的好意,少年有些无名火起,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赶忙起身的少女拉了拉袖口,示意他稍安勿躁。
少女向后退了两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轻声开口道“请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敌意”
“这里是叶山,是专门培育对抗鬼的剑士的地方。我叫梨花,他是健一。”
她指了指墙壁上的紫藤花纹“是鬼杀队的队员们在雪林中发现了重伤昏迷的你,并把你带到了这里。”
“鬼杀队?”飞鸟听着这个陌生的名词,眼中的警剔并未消散,他仍紧盯着面露不耐的健一“鬼是什么?”
“什么?你不是因为杀死了鬼,才被他们破例带进培育所的吗?”健一接过话头“他们发现了人类的遗体和浓郁的鬼气残留,结合现场的战斗痕迹判断,是你斩杀了一只恶鬼。”
说到这,健一又补充道“鬼就是一种吃人的怪物!不老不死,只有阳光和日轮刀才能杀死他们!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怪物这下飞鸟明白了。
看来那个扭曲的食人怪物,就是这些人口中的鬼了。
不过听到健一说起另一个人的遗体飞鸟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身上的敌意稍稍减弱了些。
感觉到了飞鸟身上的情绪波动,梨花轻轻叹了口气,再次端起那碗汤药。
“不管怎样,你现在需要好好治疔和休息你的伤势非常严重,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要珍惜自己的身体”
梨花将汤药静静放置在了飞鸟的面前,没有逼迫他的意思,而飞鸟亦是警剔的看着梨花,没有接过汤药的打算。
和室内的气氛就这么尴尬的定格了,直到健一有些烦躁不耐的再度开口。
“喂!我说你啊!梨花姐辛辛苦苦给你煎的汤药,你不说声谢谢就算了,干嘛用防贼的眼神看着她!”
“放我走”飞鸟不知道什么是真相,但他只想先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哪怕伤痕累累。
“你小子!!”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浑厚,带着刚毅气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健一,在吵闹些什么?”
三人同时转头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和室外。
那是一个年纪五十岁上下,面容如刀劈斧凿般冷硬,留着一头钢针般浓密短发的老人。
他穿着深绿色的朴素和服,外面随意套着一件深色羽织,深刻的法令纹和眉间的伤痕在他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空荡荡的左袖管被整齐的别在腰间。
老人只是站在那,并没有任何威胁和攻击性的动作,却让飞鸟浑身汗毛倒竖。
又是那种感觉极度的压迫感和不安感,仿佛这人只要站在那里就是一柄没有出鞘的利刃,随时会爆发出令人恐惧的力量!
而看见老人的瞬间,方才情绪还有些上头的健一就象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鸡,瞬间脸色涨红,连忙带着敬畏躬敬地低下头来:
“岚崎老师!”
梨花也连忙躬身行礼“老师。”
老人用那深邃平静的眼睛扫了扫屋内,立马就明白了发生的情况。
他没有斥责飞鸟的无礼和敌意,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健一和梨花先离开房间。
随后自己一个人平静的走进和室,拉上房门,缓步走到飞鸟的面前,盘膝坐下。
“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