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
恶鬼的瞳孔剧烈收缩震颤,附着在它利爪上的撕裂感好似也在撕裂着它的灵魂。
手腕的断面,那些蠕动着的肉芽就象被无数细密的利齿反复啃噬,不断发出着痛不可当的剧痛!这种感觉,它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它想起了作为盗贼的时候,被村民们捆起来每天抽着打,饿急眼乱吃东西时,一夜一夜的腹部绞痛那时候也是如此,不断地疼痛着却无可奈何
这种弱小的回忆,令它恐惧!
“你还是人类吗你到底是什么!”
呼
飞鸟长呼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因失血而浑浊的大脑陡然清醒,额头上淌下的汩汩红流汇成一道道野兽利齿般的狰狞纹路,滴落在他破烂的衣装和锯齿刀锋之上。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锯齿大刀,自言自语“貉夺么野狗一样的名字”
大刀没有回应他,只是不断散发出一种原始的饥饿感,并将一丝丝微弱的热流沿着刀柄涌入他的手心,顺着血管流遍周身,勉强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身上的伤口还在灼烧刺痛,飞鸟心中的怒火也愈发旺盛。
砰!
他象一颗炮弹一样飞射而出,踏雪而来,周围的积雪因为他的猛然发力瞬间炸开!
恶鬼一惊,这小子的速度比刚才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它连忙举起竹杆似的两根扭曲手臂,下意识凭借着鬼的不死之身想要抵挡,可一看到手腕还没愈合的断口,这个想法又有点动摇,思考是不是干脆躲开好一些。
就在这尤豫之间,飞鸟的锯齿大刀已经杀到了面前!
呲啦——!
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锯齿大刀挥砍而下,发出好似群犬争食的刺耳嚎叫!
厚重的刀身拖出一道模糊的灰黑色残影,用力劈砍在恶鬼那交叉抵挡的双臂之上!
撕——!锋利的锯齿就象恶犬的獠牙,深深嵌入到了恶鬼的筋肉之中!
这一瞬,飞鸟能清淅的感觉到刀锋切割皮肉,碾碎骨骼的奇怪触感。
刀刃所过之处,皮肉不是被光滑的切开,而是像被狂暴的撕扯、拽碎似的参差不齐!
恶鬼那足以撕裂熊皮的坚韧利爪和坚固骨骼,在与刀锋接触的瞬间就好象朽木一般轻易折断!两只骼膊从中段被劈开,无力的耷拉下来。
如果不是恶鬼在最后一刻反应快,向后退了一个身位,恐怕整根骼膊都会被齐齐削断!
“呃啊啊啊——!!”
恶鬼一边后撤,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百倍。
如果只是肉体上的疼痛尚能忍受,但它伤口上那种被不断啃食的感觉,正在切实的抽取着它体内的血肉能量,让自己引以为豪的再生能力不断衰退甚至失效!
不行,这小鬼不是人!得赶紧跑!
恶鬼已经失去了斗志,开始试图转身逃窜,可飞鸟没有打算放过它。
他忍受着还在失血带来的眩晕和不适,眼中厉芒闪动,再次将沉重的锯齿大刀迎头斩下!
“吼!”这不死不休的架势激发了恶鬼最后凶性。
它猛地向后扭曲,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致命一刀。
锯齿大刀裹挟着呼啸的风声擦着它的面皮掠过,带起的风刃在它那张扭曲的脸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它不顾一切的将耷拉着、从中断开的手臂当作两根扭曲的铁鞭,狠狠扫向飞鸟的身躯!同时张开血盆大口,直扑飞鸟的脖颈!
“给我去死!”
回应恶鬼的,是飞鸟冰冷的低吼。
唰!唰!唰!
一瞬间,貉夺刀身爆发出无数刺目的黑色光芒!
那是源自飞鸟本身的灵压,在他极度愤怒的全力挥刀下,不自觉的和手中的锯齿刀共鸣,咆哮着脱体而出!
所谓灵压,是存在于每个人、每个生物体内的一种源于灵魂本质的原始力量。而根据体内灵力密度的差异,其能展现出的力量强弱又有所不同。
飞鸟之所以能够感受到恶鬼的气息,就是因为对方身上那不同于普通人的灵压。
数道带着不规则锯齿的灵压斩击,如同争食的饿犬般从刀锋上迸射出来!它们无序、狂乱又暴戾,相互挤压甚至剧烈碰撞,带着撕裂一切的风压,争先恐后的扑向近在咫尺的恶鬼!
噗噗噗噗——!!
一连串密集的撕裂声响起!
恶鬼的前胸、双腿、腰腹瞬间被这些狂暴的【饿犬】撕扯的血肉横飞!
大块大块的血肉被狂暴的灵压飓风绞碎,扭曲的皮肉被成片撕开掀起,露出森森白骨!
“可恶!滚开!滚开啊!!”
恶鬼整个鬼身都被这一刀斩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上,口吐鲜血,拼命用断裂的手臂拍打着身上那越来越强的撕咬感!
飞鸟撑着刀,一瘸一拐的走来,剧烈的喘息着。
他已经有些看不清路了,眼前一阵模糊一阵黑。
但他没有停下,几乎是愤怒的本能还在拖拽着他,让他象一尊杀神一样缓缓走向恶鬼。
“不不要过来”
恶鬼的身体已经动不了了,体内的血肉能量完全提不起来,伤口再也无力愈合。
它发出惊恐绝望的求饶声,祈求能唤醒面前人类少年的一丝丝恻隐之心,试着让他放过自己或者趁着他松懈的时候,最后反扑!
飞鸟走到它面前,不作任何回应,冰冷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怜悯。
高高举起沉重的貉夺,锯齿刀锋在密林的月光下反射着不祥的寒光。
他调动起体内最后的一点力气,连同貉夺上流动着的、从恶鬼那夺取而来,有些微薄滚烫的生命能量,尽数灌注于刀身。
“结束了。”
飞鸟的声音冰冷而疲惫。
唰——!!
一阵天旋地转后,恶鬼那惊恐的双眼看到了自己那无头的身体,和正在颤斗着,几乎要摔倒的少年背影。
“嗬嗬”它徒劳的张着嘴,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
它想要挣扎,想要哭诉,但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在飞鸟最后的斩击下,它的生命力就象开闸的洪水,再也恢复不过来了。
嘶
就这么持续了几秒,那恶鬼的身体就在飞鸟警剔的目光中开始逐渐萎靡,甚至象是自燃似的发出呲呲黑烟。
一阵阵恶臭传来,恶鬼的身体开始化为无数细小的、灰黑色的光点,连同那颗肮脏丑陋的头颅一起,化为了飞灰。
只留下一片被污血浸透的雪地。
风雪依旧,寂静再次袭来。
砰!
飞鸟再也支撑不住,仰头倒在了地上,静静感受着体内生机的流逝。
赢了么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但这么沉重的伤势恐怕是无法自愈的也许真的要死了吧
随着他的倒下,那柄沉重的锯齿大刀也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呜咽,刀身上的锯齿在光芒萎靡中逐渐消失,重新变回了那把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破烂长刀,静静躺在飞鸟的身边。
身体的温度在飞速流逝,融化的雪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
刺骨的寒冷深入骨髓,视野彻底被黑暗吞噬。
飞鸟最后的意识,是老头那张板着脸却递来热粥的面孔,以及一个模糊的念头:
“算了好歹给老头报了仇”
风雪呜呜落下,试图掩埋这片惨烈的战场和那个倒下的单薄身影。
片刻后,几个穿着深色制服,背上带有【灭】字样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密林边缘。
他们跟着一只嘎嘎大叫的黑色乌鸦,快速奔跑在积雪之上,似乎在查找着什么。
当他们看到这片污血泼洒,充斥着浓郁鬼气的雪地之时,都不由得为之一愣。
大片大片的猩红,树干上狰狞的撕裂刀痕,残留在空气中的鬼被斩杀后的焦糊味道!
以及那个血泊中,气若游丝的少年。
“好惨烈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