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魂街的野狗(1 / 1)

“喂,小鬼!起来!这样会死的!”

撑起沉重的眼皮,抱着破旧长刀的飞鸟警剔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高大身影。

那是个背着竹篓的壮硕老者,光秃秃的脑袋上带着巨大的斗笠,将天上落下的雪团尽数遮挡。

他穿着件不那么厚实的棉服,里面还能看见稻草杆的填充物,外面披着的破旧披风也是用稻草做的,上面落满了积雪,看起来四处漏风的样子

但比起在墙边裹着草席,手脚青紫的飞鸟来说真是令人羡慕的温暖装扮。

一瞬间,飞鸟的眼中闪过了贪婪。

他在思考要不要打晕对方夺走这一身衣服,或者用刀抵住对方,逼他给自己弄点吃的来

但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实在是太冷了,冷到他的手脚都已经失去了知觉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想动弹却提不起劲。

也许他说的对,自己会死吧

都已经要死了,还做这些事干什么

老者看着眼神不善,冻得嘴唇发紫的飞鸟,眉头皱了皱。

这孩子,已经在这第四天了

他不是什么滥好人的性格,但这样的雪天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就这么看着一个生命消逝在自己眼前的话,佛陀也会不满的吧。

想了想,老者弯下身子,想要把瘦弱的飞鸟抱起来,可虚弱的飞鸟居然猛地抽动了一下。

那都已经撑不起身子还要紧握着长刀的警剔模样,让老者微微一愣,他随即开口道“不要多想,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我家门口。”

说着,他也不管飞鸟仍旧不安且迷离的目光,直接把意识模糊的他抄进了怀中,一步步走向了自己破旧的小院里。

等飞鸟再次恢复清醒,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简陋的泥巴屋里。

屋内的柴火烧的劈啪作响,发出的温暖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活了过来。

他舔了舔嘴唇,感觉还有些米香的味道,这才发现自己床边的小木桌上还摆着一个见底的粥碗。

那老头救了我?飞鸟有些不敢相信,下一秒他更是直接跳了起来。

“我的刀呢!”

“柜子上。”

泥巴屋的另一侧,光头老者正靠在木架旁,板着脸收拾着竹篓中采来的冬凌草。

听到飞鸟起来,他头也没抬,只是用手中的小刀敲了敲柜面。

“我不懂,你一个饭都吃不上的小鬼,拿那么把破刀要干嘛?”老者语气不善的瞥了一眼飞鸟,继续收拾他的药草。

飞鸟没有理会,直接从床上翻了下来,跌跌撞撞的冲到老头的柜子旁,将那把通体漆黑,连刀鞘都有些破损的长刀拽到了怀里。

看到自己的刀没事,他松了口气,随后紧张兮兮的看向老者。

思虑再三,他躬敬而沉默的鞠了一躬。

“”老者依旧板着脸,冷冷的开口“滚回床上躺着吧,你刚吃了点东西,等会儿给你喝点药汤,恢复好了就滚蛋!”

听他这么说,飞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乖乖照做,并将自己和长刀裹得严严实实,似乎在珍惜每一分来之不易的温暖。

他叫七十八飞鸟。

过往的事他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流魂街上的一个孤魂野鬼。

流魂街是尸魂界内还没有往生的人们的居所,从一区到八十区,越往后治安、环境、资源就越差

飞鸟是在流魂街被人抓走,卖到了一个看上去斯文的眼镜男人手中,并通过对方的某种邪恶实验,投放到了这里,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的日子比在流魂街三年还难熬。

他和街上的野狗抢过吃食,从衣着整齐的镇民手中抢过财物,甚至拿着这把和他一起来到这里的长刀,和街头混混斗过狠,这才苟活到了今天。

但这个冬天真的太冷了,他终于支撑不住了。

“不知道在这里死去,会回到流魂街么七十八区虽然也够烂了,但起码不会这么冷啊”飞鸟心里想着,又不自觉的扯了扯被角。

啪啪,收拾完草药的老者随手掸了掸身上的杂灰,将竹篓重新归置好后挪到了柴火炉边,对着热流搓着不那么热乎的手。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七十八飞鸟。”

“什么破名字?你父亲叫七十八什么?”

“我没有父亲”

飞鸟看着天花板,语气无所谓的应着“我出生在七十八区【戌吊】,所以就姓七十八。”

“七十八区?那又是在哪?”老者没有深究飞鸟说的内容,随口问着,手边开始搓起用粗劣烟草做的旱烟“不象是这边的名字,难道你是海外人?”

“恩谁知道呢”飞鸟没有正面回答。

七十八区是流魂街治安最差的几个区之一,食水资源被拢断,盗贼组织横行霸道,每天过的日子也是担惊受怕。

不过他不想和老者说这些,他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弱者模样。

时间在诡异的气氛中流逝,老者并没有真的驱赶飞鸟,就这么任由他住了下来。

几天后,飞鸟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但他也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沉默着帮助老者收拾屋子,劈柴生火,并默默看着老者的动作,学着怎么整理冬凌草。

一老一少,就这么奇怪的搭伙度过着这个冬天。

直到几周后,飞鸟独自在家收拾药架,可直到太阳西斜,也没见到老者从密林中返回。

他有些担心的背起长刀,开始询问邻里有没有见过老者,可他们的答案和飞鸟知道的一样,都只道老者进林采药未归,这让飞鸟愈发不安。

“啧老头别死在外面了”

就这么等到入夜,还没有等来老者的飞鸟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决定沿着他出行的方向,查找老者的踪迹。

冬夜的寒风刮起无数细小的冰屑,打在飞鸟身上那件老者给他的单薄棉服上,寒冷彻骨。

厚厚的积雪堆积在屏蔽天空的巨树旁,让行走的人们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飞鸟在深及小腿的雪堆中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行,冰冷的雪粒顺着他的裤腿钻进鞋子,融化后又迅速凝结沾着薄袜难受极了,但他都不在意。

“老头!老头你在哪?!”

他想要辨认雪地上可能存在的足迹,但这雪下了一天,什么痕迹也都盖住了,根本无从找起,于是只能扯起嗓子呼喊,让声音在空旷的密林中回荡。

只是越深入密林,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感就开始围绕着他,就象是感受到了什么东西在前方压着他的心口,让他喘不上气。

他见过凶残的混混,也斗过最护食的野狗,甚至在熊的口中逃过一劫,但都不是这种感觉。

非要说的话就象是自己曾经模糊的记忆中,那个对自己施以残酷折磨的眼镜怪人他身上给人的不适感

就这么边喊边前行,飞鸟的脚步突然猛地一顿,鼻子用力抽动了一下。

“血的味道”

自小生活在争抢和掠夺的流魂街,这种味道对他来说就象空气一样自然,他不可能闻错!

难道是老头出事了!

想到这里,飞鸟的后背像被电流窜过猛地一颤,随后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朝着气味传来的方向扑去,顾不上积雪会不会灌进棉衣,也顾不得树杈划破脸颊。

当他绕过几棵粗壮的古树,借着落下的月光和积雪的反射,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那个背着竹篓的光头老者,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仰面倒在血泊之中!

积雪被大片大片的染红,暗红的液体甚至在周围的灌木上凝成了红色的冰晶,触目惊心!

老者的脖颈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气管和骨头茬子就这么狰狞的暴露在空气中,涣散的瞳孔怔怔的望着天际,充斥着恐惧和惊愕。

“老头!”飞鸟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斗。

该死!是熊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自己应该和老头一起进山的!

眼前血腥的场面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欲涌上喉头。

他见过饿死的,病死的,甚至见过自缢而死的,但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场景,心里慌张又悲痛。

不止过去的这几个月,连他出生在流魂街的时间算起,这么多年以来,他很少遇到老者这样嘴上说话难听,但真心关切别人的【好人】

被扔到这个世界,居然会获得这样的小小温暖,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可现在,就这么突然的没了?他甚至没来得及问问老人的名字,还没说一句谢谢!

不过巨大的悲伤还没来得及完全淹没他,那股强烈的不安感却突然从他的身边炸开!

“嗬嗬还有一个新鲜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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