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宿舍里鼾声依旧姜平安却早早醒了，心里揣着事，睡不踏实。
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用冷水抹了把脸，冰得他一激灵，残存的睡意顿时全无。
这会。
老板娘已经在灶屋做早饭了，由于是做体力活，早餐自然也要吃好吃饱姜平安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跟魏老板开口提回家的事，以及那部手机里“宝藏”的用法。
七点半的样子，他跟着工友们走出的房屋，准备上工山间的晨风格外凛冽，带着刺骨的寒意。
刚走到马路上没几步，视线不经意地一瞥，脚步便是一顿。
不远处，一个窈窕的身影正背着个背篓，走在田埂小路上正是隔壁家的冷婉瑜。
重生前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冷婉瑜，和他同岁，也是刚高中毕业，在家里等着过年，年后准备跟父母去广东进厂。
她家条件在这村里算好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攒钱盖起了两层的红砖房，在这片大多还是木屋或一层平房的村落里，很是显眼。
她下面还有个弟弟。
记忆中，魏老板确实在不久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过，说冷家因为盖房欠了债，想给女儿找个婆家，彩礼要一万块，问他要不要考虑。
那时候一万块简直是天文数字，普通彩礼才三千左右，他家里刚盖完房子，姐姐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他脸皮薄，又觉得自己穷，压根不敢接这话茬，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再看，冷婉瑜穿着她爸妈从广东带回来的衣服，一件米白色的夹克式棉袄，搭配深色牛仔裤，在这普遍穿着臃肿老土棉袄的村里，确实显得身段高挑，清新靓丽。
她手里拿着镰刀，显然是出门打猪草重生前的姜平安，有些内向见到这样条件好又漂亮的姑娘，多半是偷偷看两眼，然后低头快步走掉。
但现在的他，芯子里是个在社会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洗礼的灵魂。
脸皮？那是什么？
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
“找个女朋友暖被窝”这念头带着年轻的躁动冒了出来，但更深处是一种“这一次，我配得上”的底气。
没钱是暂时的，但牛皮可以先吹起来，关系可以先铺垫起来。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对旁边的工友说了句：“你们先走，我系个鞋带。”然后脚步一拐，就朝着冷婉瑜的方向快步跟了过去。
“婉瑜！打猪草啊？”姜平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爽朗，带着笑意。
冷婉瑜闻声回过头，看到是姜平安，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两人不是很熟，就是点头之交。
但到底是年龄相仿的男女，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恩。你去上工？”
“对，刚吃完早饭。”姜平安走到她身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肩走着。他注意到她确实比记忆里更耐看，皮肤白淅，鼻子挺翘，尤其是那双眼睛，黑亮亮的，衬得整个人清秀又精神。“这么冷的天，还出来干活，辛苦了。”
“习惯了。”冷婉瑜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继续往前走。
若是以前的姜平安，听到这淡淡的回应，可能就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现在，他脸不红心不跳，开始发挥：“也是，你们女孩子心细，干活利索。不象我们，只能卖力气。”他顿了顿，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我干完这几天也准备回家了过年后你是直接去广东？”
“恩，跟我爸妈一起过去。”冷婉瑜侧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奇怪他今天话这么多。
“广东好啊，机会多。”姜平安语气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感慨，仿佛他很了解似的：“不过刚去进厂也挺累的，流水线枯燥你有想过做点别的吗？比如……学学设计什么的？”他试探着抛出一个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词。
冷婉瑜果然愣了一下，摇摇头：“设计？那是什么？我们过去，不就是进厂打工嘛。”
“哈哈，也是。”姜平安知道不能操之过急，话锋一转，“不过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说不定哪天就有更好的机会了。”他看了看她背上的空背篓，灵机一动，“打猪草的地方远不远？要不要我帮你一会儿？魏老板那边晚点去也没事。”
冷婉瑜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眼前的姜平安，还是那个黑黑瘦瘦的样子，平时话也不多，但今天眼神似乎不太一样了，少了些畏缩，多了点她说不清的东西，而且话密得反常。“不用了，就在前面坡下，不远你快去上工吧，去晚了不好。”
她语气里的疏离和拒绝很明显，但姜平安丝毫不觉尴尬，反而笑嘻嘻地说：“那行，你注意安全对了，婉瑜，你穿这身真好看，人又漂亮，往这一站，整个村子都亮了听说广东现在可繁华了，高楼大厦，晚上灯亮得跟白天似的，明年要不要咱们一起去打工，跟我一起去我姐在厂里受老板娘器重，还有一些老乡当干部，去了肯定好混”
他这话带着点玩笑，又有点认真的意味，眼神坦荡地看着她。
冷婉瑜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脸上微微发热，含糊地“恩”了一声，加快脚步走了：“我先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坡下，姜平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第一步，混个脸熟，改变一下以往沉默寡言的印象，目的达到了虽然对方反应平淡，但没关系，来日方长。
他现在有比谈情说爱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这并不防碍他提前布局，毕竟，冷婉瑜条件不错，若能成自然是好，大冬天有一个美女暖被窝，那是美滋滋啊！
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不是么
他转身朝矿区走去，心情更加迫切挣钱，必须尽快挣到第一桶金！
卖歌的计划。
得赶紧提上日程了，那部手机，就是他撬动这个时代最有力的杠杆他摸了摸裤兜，那方正的轮廓让他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