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四年夏六月,钱镠慢慢悠悠的回到了升州。议事堂内,冰鉴里面冒着的寒气驱散了江南夏日的火气。钱镠端坐主位,其下分坐着他的核心文武:罗隐、周繇、李振、屠环智、王荒、成及、马绰、皮日休、王洪、沈崧等人。而在靠近钱镠的位置,特意安置了两张软榻。一张榻上,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年过八旬的周逵。另外一张榻上,是同样白发苍苍、正襟危坐的许棠。此二人,尤其是周逵,乃是钱镠崛起于微末时最早的见证者和支持者,在钱镠早期从无到有、奠定基础的时候立下了汗马功劳。
周逵虽常年体弱,此刻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他声音微弱却坚定:“主公……老朽残躯,本已如风中烛火。然,心中唯有一念,便是要撑着这口气,亲眼看到一个崭新朝代的开端,看到一个真正能终结这二百年乱世的希望。如今……曙光已现,老朽……死而无憾矣。” 许棠在一旁默默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钱镠动容地看着这两位耄耋老臣,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二位先生,诸位同僚,今日召请大家前来,便是商议此事,关乎国本,更关乎我等创立之基业,能否传之万世,而非重蹈前代覆辙啊。”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李振和罗隐身上。“孤意已决,来年正月,于升州祭天,正位建国。”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虽早有预料,仍不免心潮澎湃。然而,钱镠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得更高。
“然,称帝易,立国难。如何确保我等子孙后代,不再受武夫挟制、藩镇割据、权臣篡位之苦?”钱镠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朱温篡唐,近在眼前!李克用、刘仁恭辈,亦是前车之鉴!乃至远之安史、黄巢,其乱之源,皆在于兵权失驭!”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堂中悬挂的一幅巨大帝国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上面。“故而,立国第一要务,非是封赏,非是仪制,而是——分兵权!立规矩!”
接着,钱镠将他酝酿已久的 《新朝军事分权体系总纲》 的核心框架,向众人详细阐明。他详细阐述了“三权分离”(调兵、统兵、指挥)、“将兵分离”、“供需分离”以及“以文驭武”的核心原则。
“本体系旨在通过 ‘分权制衡、政军分离、平战结合’ 之原则,确保帝国武装力量在高效运转之同时,绝对忠诚于中央,从根本上杜绝权臣篡位与藩镇割据之隐患。”钱镠的声音在堂内回荡,清晰而坚定。
一则三权分离:调兵权、统兵权、指挥权由不同机构执掌。
二则将兵分离:军官团与士兵管理体系完全分开。
三则供需分离:后勤的需求决策与供给执行由不同机构负责。
四则以文驭武:政务系统通过财政与国策制约军事系统,但无权直接干涉军令。”
“为实现上述原则,中枢将设四大机构,权责分明,相互制衡。”钱镠走到一块早已准备好的巨大木板前,上面已勾勒出体系的框架。
“一、新设 军机处 ,定为正一品衙署,直属皇帝,为帝国最高军事决策与命令中枢,皇权在军事领域之延伸。”他指向框架的最顶端。
其核心职责为:向皇帝提供最高军事决策建议。掌管所有禁军、厢兵厢都指挥使(不含)以上高级军官之档案、考核与升迁黜陟,即 ‘将帅库’。 战时,依据‘将帅库’遴选并任命行军大都督等前线统帅。代表皇帝,向枢密院、军政司等机构下达一切军事指令。仲裁枢密院与军政司、转运使司之间之争。
设知军国重事,正一品,1员。
同知军国重事,正二品,2员。
签书枢密事,从三品,4员。
都承旨,正五品,2员。
司直郎,正六品,6员。
录事,从八品,12员。
“二、 设立枢密院 ,定为从一品衙署,为帝国最高军事参谋、情报与军官管理机构,乃军队之‘大脑’。”
其核心职责为:收集、分析国内外军事情报。制定帝国国防战略、大型战役计划、军队换防方案。负责中高级军官之日常管理、训练考核与岗位轮换建议。战时,为奉命出征之统帅搭建标准化参谋与指挥幕府。
设枢密使,从一品,1员。
枢密副使,从二品,2员。
都承旨,正三品,1员。
副都承旨,从三品,2员。
各房主事,称郎中,正五品,6员。
各房副主事,称员外郎,从五品,12员。
主案,正七品,24员。
令史,从九品,36员。
枢密院内部下设情报房、作战房、训练房、武选房、边务房、架阁库。
枢密院是专业之“计划中心”。它制定所有军事行动蓝图,并管理军官团,但自身无任何执行权。其所有重要计划与人事建议必须报请军机处批准。
“三、 军政司 ,定为从一品衙署,为全军兵籍、后勤之‘需求侧’管理机构与标准制定中心。”
军政司核心职责为:掌管全国所有底层士兵之招募、籍录、赏抚、退役。制定全军官兵之俸禄、赏银、粮草、被服、装备之配置与供应标准。根据在编员额和任务,核算各部队具体所需钱粮物资。向转运使司开具 ‘物资调拨函’ ,并审计其账目。
设大司徒,从一品,1员。
少司徒,从二品,2员。
各曹郎中,正四品,5员。
各曹员外郎,从四品,10员。
主事,正六品,20员。
司计,正八品,30员。
书令史,从九品,40员。
军政司内部下设:兵籍曹、粮饷曹、俸赏曹、甲仗曹、审计曹。
军政司乃体系之“账房”。它知帝国有多少兵、该发多少饷,然所有需求皆须通过“调拨函”此一标准化指令向转运使司提出,自身不接触任何实物。
“四、 转运使司 ,定为正二品衙署,为全军后勤之‘供给侧’执行机构,乃独立之军事物流总公司。”
转运使司核心职责为:管理遍布全国之官仓、武库、草场。运营专业之辎重营、漕运船队,负责物资运输。仅凭军政司开具之、合法有效之“物资调拨函”,向指定部队发放钱粮物资。管理全系统物资账目,并接受军政司审计。
下设都转运使,正二品,1员。
副都转运使,从二品,2员。
各道转运使,正四品,8-10员。
各仓监使,从五品,20员。
运输署令,正六品,15员。
账勾使,正七品,30员。
库司,从八品,50员。
转运使司内部下设:仓储总署、运输总署、计簿署、各区转运分司。
转运使司乃体系之“自动售货机”。其职责乃纯粹之执行——“见单发货”。此从根本上杜绝其利用后勤物资要挟、控制部队之可能。
“中央机构既立,军队编制亦需革新,以适配新制。”钱镠继续阐述。
以厢作为核心战术兵团,核心训练与独立作战单位,五千人,在新朝官兵体系中兵力足以御外,不足以叛内,是最合适的基础编制。厢都指挥使为主官,位正四品。
再往上设置军,以前的军号得以保留,并根据实际兵力进行扩增。
主官为都知兵马使,定衔正二品,负责宏观战备与协调。全国设40-60员,相互制衡。禁军下辖人,分6厢;厢兵下辖人,分4厢。
等遇到大的战役时,特设战时战役集团,统帅称行军大都督,临时特授从一品或正一品。通常由1军禁军(3万)配属2军厢兵(4万)及辅助人员组成,约10万余众。如果有更大的战事,则适当扩大临时编制增加一定差遣。战后即解散,兵归建,将还职。”
“二、地方军事系统,需与中央主力严格分离:
地方乡勇、团结兵、守城州县兵归以及不良人均由兵部及其下辖之各州都督府统辖。主官为兵部尚书定衔从一品;各州都督依地缘重要性,为从三品至正四品有差。管理郡县兵、乡兵、团结营,专司地方治安、剿匪、工程,绝对无权干预禁军与厢兵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