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秦天刚在空间里忙活完，把新抓的野山羊安顿好，又给狼崽子和小猪崽喂了食，正准备歇会，就听到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轻响。
秦天以为又是陈雪茹偷偷过来了，嘴角不自觉扬起，走过去拉开门。
门一开，秦天却愣了一下。
门外站着的确实是陈雪茹，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拄着拐杖、神情有些局促不安的身影沈清璃。
“你们这是？”秦天有点懵，看着这奇怪的组合。
陈雪茹抿嘴一笑，侧身让沈清璃先进来，低声道：“进去说。”
沈清璃拄着拐杖，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学生，慢慢挪进了院子。
陈雪茹紧随其后，顺手把院门掩上。
屋里点着那盏小煤油灯，光线昏暗。
三人站在狭小的堂屋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还是陈雪茹先打破沉默，她推了推沈清璃的胳膊，柔声道：“清璃妹子，有啥话，你就跟秦天说吧，没事。”
沈清璃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秦天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十足的诚恳：“秦天同志我我是专门来向你道歉的认真的道歉。”
秦天挠了挠头，有点不自在：“咳不是己经道过歉了吗？鸡蛋我也收了”
“那不一样”沈清璃摇摇头，声音带着点哽咽，“白天人多有些话我没说清楚”
沈清璃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看着秦天，眼圈微微发红：“我之前之前错怪你了，也错怪了雪茹姐我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是因为是因为我蠢。
“我轻信了刘彩娥的话，我不知道他们一家是那样的人，我不知道她是因为逼你去‘拉~帮~套’没成，才故意在你和雪茹姐身上泼脏水”
沈清璃越说越激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我刚从城里来，什么都不懂还以为她是什么热心长辈没想到她心思那么坏我被她当枪使了还差点差点害了雪茹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到最后，沈清璃深深地向秦天和陈雪茹鞠了一躬。
秦天看着她这副真心悔过、甚至有些卑微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之前被误解而产生的芥蒂，也彻底消散了。
说到底，这姑娘也就是个被家里保护太好、有点小脾气、容易轻信别人的傻妞，本质倒也不坏。
秦天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行了，别这样，这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当时在气头上，话说得太重，把你骂哭了我也不对，我也跟你道个歉。
秦天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的陈雪茹，又对沈清璃说：“雪茹日子过得不容易，那些流言蜚语对她意味着啥，你可能不太明白，所以我当时反应才那么激烈，现在话说开了，就算了，以后别提了。”
“嗯，不提了再也不提了”沈清璃连忙点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是释怀的眼泪。
旁边的陈雪茹看着两人你道歉我道歉，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陈雪茹走上前，一手拉住秦天，一手拉住沈清璃，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哎呀呀，你看看你们俩，一个比一个严肃，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开批评检讨会呢。”
陈雪茹晃了晃两人的手，调侃道：“这下好了吧？误会解开了吧？我看你俩这脾气啊，倒是挺像，都倔，认死理，现在说开了，以后就是朋友了，可不许再吹胡子瞪眼睛的了。”
被陈雪茹这么一打趣，秦天和沈清璃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才那点尴尬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秦天赶紧招呼：“都别站着了，坐吧坐吧，我这也没啥好东西招待”
秦天瞥见桌上还有下午烧的开水，和几个粗瓷碗：“要不喝点水？”
陈雪茹白了他一眼：“哪有让客人干喝水的？”
陈雪茹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几片干枯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叶片：“俺从孙老栓那讨了点野茶末子，虽然比不上城里的好茶，但泡水喝也有个味。”
陈雪茹手脚麻利地拿起桌上的粗瓷碗，每个碗里捏了一小撮茶末，提起暖壶冲上开水。
顿时，一股带着野趣的、淡淡的茶香在小小的屋子里弥漫开来。
三人围着那张破旧的小木桌坐下，每人面前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
沈清璃捧着粗瓷碗，感受着碗壁传来的温热，看着碗里打着旋的茶叶末，再闻闻那并不算醇厚却格外清新的茶香，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和她以前在城里喝的盖碗茶、玻璃杯泡的龙井碧螺春完全不同，粗糙，简单，却带着一种首抵人心的质朴和温暖。
“来，以茶代酒。”秦天端起碗，笑了笑，“过去的事，翻篇了。”
陈雪茹也笑着端起碗：“对，翻篇了！”
沈清璃看着他们，也赶紧端起碗，重重地点点头：“嗯，翻篇了。”
三只粗瓷碗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人相视而笑，所有的隔阂与误解，仿佛都在这碗粗茶中融化消散。
喝了一口茶，沈清璃好奇地打量着这间极其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屋，忍不住问：“秦天同志，你你一个人住这里？”
“嗯。”秦天点点头：“爹妈去得早，就留了这么间屋子。”
沈清璃眼里闪过一丝同情，但很快又振作起来，真诚地说：“你现在这么能干，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沈清璃又看向陈雪茹，“雪茹姐也是，好日子在后头呢。”
陈雪茹笑着点点头，偷偷看了秦天一眼，眼神里满是甜蜜和期盼。
三人又聊了一会。
大多是沈清璃好奇地问些村里的农事，秦天和陈雪茹给她解答。
气氛轻松而融洽。
夜深了，沈清璃起身告辞。
陈雪茹陪着她一起回去。
送到门口，沈清璃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秦天小声说：“秦天同志，那个周伟他们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让他们以后别再找你麻烦”
秦天摆摆手：“不用管他们，他们不惹我，我也懒得搭理他们。”
沈清璃点点头，这才拄着拐杖，和陈雪茹互相搀扶着，慢慢走远了。
秦天站在门口，看着她们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长长舒了口气。
这下，总算清静了。
秦天关上门，回到屋里，看着桌上那三只还残留着茶渍的粗瓷碗，嘴角微微扬起
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起沈清璃受伤时的画面。
这丫头，有时候还真的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