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填补缺口
面对生与死的选择,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生路,朝廷或许在骗他们,可能出了山也是一无所获,他们也会失去太行山的家园,重新转变为流民,这就是最坏的结果,大多数人也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是朝廷好,是张燕太坏了!
被收走粮食后,他们呆在太行山中与出山成为流民也没有多少区別,去到朝廷控制的地方,他们至少能够跑路,在流浪的路上四处討生活,待在太行山中那就是等死,討生活都没有去处,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自己被饿死、冻死。
许多人选择了生路,而张燕下达的命令又让军士们拦住了这些人的去路,衝突在所难免,最终演变为杀人。
男人不甘的倒了下去,喷洒的血液让现场气氛变得异常凝固,没有人因为死人而感到恐惧。如今的大汉天下,腐朽的大汉庇护不了他的子民,所有人都习惯了面对生死,被杀后也不过是將户首拉回去刨个坟安葬,难道还能指望官府主持公道?
只是这终究是一条生命,他们也不是孤身一人,他们也有家人,有妻子儿女、亲朋故旧,对於死者来说人死万事休,但是对於生者来说那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刀上还沾染著血跡的军士下意识后退一步,周围那些人的眼神让他觉得恐惧,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有机会,这些人会生撕了他。
“立即退后!”小队长见事不妙,立即將此事上报,军侯走了过来大声吼道。
上面的命令是可以杀人,但是下面的人也都沾亲带故,如非必要他们也不想对这些百姓动手。即便现在已经动手,也要儘可能控制住事態,不能大肆杀戮,不然军中也会出现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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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当上军侯的也都有一定的威望与实力,在此人的逼迫下,双方渐渐分开,將那具尸首遗留在原地。
军侯看了一眼户首,仅仅是几个呼吸,便开始给出安抚措施,发放一定的粮食给这人的家人,让人將户首带回去安葬。
百姓们同意了,不同意又能如何,对面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支军队,他们即便一拥而上也有很大可能会一败涂地,倒不如趁著现在这个时间段给死者的家人儘量多谋划一点利益。
这件事在表面上也就平息了,並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只是怎么可能这样轻易解决?
杀人的军士在睡梦中被人割了首级,身边人自然知道是谁干的,毕竟怎么说也是住在一个营帐里的,若是连同袍被人割了脑袋还毫无察觉,那这些人也就不配成为军士,也不配张燕那么多钱养这支军队。但是没有一个人將此人供出来,杀人偿命这是许多人信奉的道理,更別说你还杀了人家的亲人,人家杀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朝廷自然清楚张燕不会这么轻易放人,为了接应从太行山离开的百姓,朝廷也在这个时候发动了攻势,正式对太行山动兵。
朝廷的攻势显得十分谨慎,並没有用人命强行拿下黑山军的意思,但是张燕也不得不小心应对,朝廷的伴攻可以隨时转变为主攻,黑山军可没办法飞渡崇山峻岭去支援,张燕也不得不將手下兵力分散,提前进入驻地进行防守。
张燕的兵力就那么多,即便最近一段时间又抽调了一部分百姓充入军中,但是面对四面八方的汉军,加上內部叛乱也需要人手,看守百姓也需要人手,张燕的兵力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汉军始终是头號敌人,大部分人手都用於防守汉军,看守百姓的军士少了,军士们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完全听从上级命令的意思,毕竟局势的变化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黑山军怕不是要完了!
大家都觉得大厦將倾的时候,人浮於事也是应有之理,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头目,朝廷也不会將他们视作敌人,大家也都得自己准备一条后路,朝廷不管怎么说也是朝廷,他们本来就是大汉的人,重新回归朝廷的治下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现在就是玩命执行上面的命令,上官也不会认为你有什么功劳!
百姓成群结队的离开了家园,朝看山外走去,除非某些必要路段,大家也都选择偏僻小路行进,不给巡逻军士增添麻烦。普通军士当然也清楚这种情况,大家也都选择闭上眼晴,將这件事当作没有发生过,乡里乡亲的,非要把人家锁在山里饿死吗?
你要把人家逼死,人家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能反抗?
“混帐!”得知此事的张燕大怒,就这么一点时间,走了多少百姓了?
十万?
二十万?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张燕也没办法再派人去统计治下百姓的数量,皇甫嵩已经拿下了井径,打开了通往太行山的道路,张燕不得不带著人亲自顶上去,拦截住皇甫嵩率军深入太行山的道路。
皇甫嵩並没有继续发动攻势,拿下並径已经可以对张燕形成足够的压力,让张燕无法抽身处理內部事务。现在官府最重要的是迁移百姓,或许让这些百姓继续留在冀州是费最小的方案,但是朝廷不可能一直养著这些百姓,必须得儘快將这些百姓送往幽州、分配田地,明年的春耕绝对不能耽误,不然这些百姓又会变为流民。
即便迁移百姓是由朝廷一手统筹,幽州刺史张延与幽州各郡守也做好了接受百姓的准备,但是身为冀州刺史,皇甫嵩也得负责冀州境內路途的转移,不能让一群毫无准备的百姓踏上前往幽州的道路,不然走著走著队伍也就会消失在冀州內部。百姓不是成建制的军士,他们的行进速度会更慢,一路上也会有更多的问题,而这些都需要皇甫嵩解决。 “使君。”別驾田丰走了进来,对著皇甫嵩行礼。
田丰出身巨鹿田氏,自幼天资聪慧,少年时丧亲守丧,守丧的时间虽然已过,但他仍笑不露齿,因此为乡邻所器重。田丰博学多才,在冀州很有名望,最初被太尉府徵辟,推荐为茂才,后来被选为侍御史,因愤恨宦官当道、贤臣被害,张角起事后,大汉看上去也药丸,於是弃官归家,准备应对即將到来的乱世。
別驾沮授被免职后,皇甫嵩便徵辟其为別驾,田丰再次出仕,皇甫嵩也对其委以重任。
“起来吧。”皇甫嵩抬起头示意田丰免礼,田丰隨后將这些时日迁移百姓的匯总文书递了过去。
皇甫嵩接过文书,快速的扫视內里的信息,这些信息他心里都有数,现在只不过是將这些信息匯总在一起,让皇甫嵩有一个清晰地全面认知,若是出现什么问题,皇甫嵩也能及时纠正,防止迁移路途中出现什么大问题。
“路途上消耗的粮食太多了!”过了一会儿,看完文书皇甫嵩抬起头对著田丰说道。
这当然不是说百姓吃太多了,而是有人对朝廷賑济粮食伸手了,不仅伸手了,还在帐目上体现了出来,与皇甫嵩之前算出来的数目有所区別,即便全是青壮,也吃不了这么多粮食,更別说这些百姓里妇孺还不少。
“下官回去以后会派人查清楚的,会將那些粮食退回来。”田丰並没有辩解,他要是辩解那就是在把皇甫嵩当傻子,他也清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是吏治就是这样,不餵饱下面的人,那些人怎么可能给你实心办事?
既然皇甫嵩已经提出此事,那他也得告诉下面的人不该伸手的时候別伸手,即便眼下朝廷抽不出神来解决地方更治,但是事后算帐也能让许多人掉脑袋。
“你自己看著办,朝廷给出的粮食绰绰有余,若是之后出现缺口,那朝廷肯定会派人追究责任,我一个治下不严的责任会有,剩下贪污、瀆职的责任每一个人也都逃不了。”皇甫嵩直接说道,他並不是很想跟冀州地方发生衝突,陛下对冀州这片地方的期望是儘量保证安稳。
眼下黑山军还未清除乾净,冀州若是乱起来,陛下那边也会很头疼,还得往冀州增派援军。
“下官谨记使君教诲。”田丰躬身应下。
“嗯。”皇甫嵩没有再说什么,拿起笔在文书上签署好意见,这封文书便可以入库保存,由丰双手接过文书,隨后开始给皇甫嵩匯报这段时间的工作。
这段时间除了迁移百姓这件大事,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便是徵税,秋税和春税的徵收並不需要刺史插手,但是刺史也得亲自过问,督促各郡守县令按时完成徵税工作,留下足够维持地方日常运行的一部分钱粮,剩下的就要派人送往洛阳。
“怎么多了五千万钱?”皇甫嵩有些惊讶,见鬼了,朝廷每况愈下的税收竟然能增长,他確实没有预料到这个事情,不光是他没有预料到,这个消息传到洛阳恐怕天子与公卿也不会相信。
“今岁规模以下的算税补上了一部分缺口。”田丰咳了一下,有些不太自然的说道。
过去算税这个税种可以说可有可无,朝廷歷来不会將其当成主要税种来徵收,但是如今朝廷显然已经將其视为主要税种,光是从豪族大户身上收到的算税就接近五十亿钱,这笔钱已经足够让朝廷铁下心收取算税,毕竟这几乎就可以完全负担朝廷的销。虽然过程不太顺利,甚至还掀起了一场绵延四州的叛乱,但是这个税还是收到了。
豪族大户能徵收算税,那些规模以下但也颇有家资的家族也得缴纳算税,今年其他的税收还在减少,算税却是填补了这部分缺口,甚至还增加了五千万钱的税收总额。
“听你这么一说,这税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皇甫嵩听完田丰的解释,授著鬍鬚点头说道。
“全是朝廷的公文,下面的人也都是按令执行。”田丰內心也觉得有些怪异,过去这税怎么都收不上来,现在朝廷什么都没做,天子也没下詔让地方重视税收工作,只是这税收就是增加了,只能说被平定的叛乱让许多人认清了现实。
大汉药丸的局面好像缓解了一些,最起码朝廷有足够的钱財去平叛,不用再对民间徵税,也就减少了百姓叛乱的风险。
“这样也好,既然地方的秋税已经徵收完毕,那今年的算税也该开始徵收,连同秋税一同送往京师。”皇甫嵩隨即说道。
“使君,还是按照去岁的税收额度徵收,还是上浮一点?”田丰沉默几息,隨后询问起了算税徵收的事情。
他没有赶上去年的算税徵收,去年他只是单纯的交税,今年就该由他负责算税徵收,田丰也得认真对待。
“不用上浮,就按去年的算税额度进行徵收就是,若是谁家有资產异动,如实上报也可以酌情减免或增加。”皇甫嵩看看由丰说道。
如实上报?
鬼才会上报!
现在大家也都有了一个认知,朝廷其实並不清楚各家內部资產的多少,如今算税的徵收方式对大家都有利。如果上报自家资產异动,那朝廷肯定得派人核实,而这样就给了朝廷清查资產的藉口,一旦核实各家资產,那要缴纳的算税可就不是如今的这个额度,自然不会有人上报自家资產异动,吃点亏就吃点亏,总比朝廷查探清楚自家资產要好得多。
冀州今年也没有发生叛乱,所有家族都还是那些家族,算税徵收自然不会有变化,发生叛乱的几个州郡可就出现了新的问题,去年定下的算税额度出现了空缺,还是重新划分算税额度,同时也得请朝廷减免一部分算税额度,给地方豪族养养元气。
“下官知道了。”田丰对算税徵收並没有太过抗拒,毕竟去年的算税已经交了出去,大家对此也有了心理准备,儘管在內心怒骂朝廷强取豪夺,但还是提前准备好了要缴纳的算税,毕竟就算是叛乱也没有挡住朝廷徵税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