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咄咄逼人
汉歷三百九十二年,正始元年九月初三,刘辩少有的懈怠朝政,因为太阳出来了!
整个洛阳的状態跟刘辩都差不多,所有人不管手里有事没事,都跑到房子外面晒太阳,所有人脸上都充斥著笑意,只是因为阳光的照耀。
阳光对於人类的生存实在是太过重要,即便不考虑作物的生长,只是阳光本身对於人来说也是异常重要,没有充足的日光照耀,人的心理也会逐渐阴鬱,进而会诱导產生一系列病症。
刘辩也是如此,这段时间他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一方面是因为一直雨水,整个洛阳见不到一点阳光,另一方面也是有人借著雨水搞事。
在他们的嘴中,雨水就是因为有些人已经惹怒苍天,所以苍天借著雨水示警,天子你不能再执迷不悟,像刘表这种恶徒就应该明正典刑长达三个月的雨水確是会让人感到害怕,更別说还是讳极度发达的大汉,刘辩可以理解但决不接受,也贬点了一些人,发展到最后也出现了一些人阴戳戳的表示天子无道洛阳城里因为雨水导致房屋倒塌也是数不胜数,更別说雨水对生產生活造成的影响,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河、洛堤坝並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大汉歷代修建的堤坝依旧坚挺,让附近的百姓藉此躲过了天灾。
不过都过去了,刘辩闭上眼睛享受著阳光的滋养,似乎身上的霉味也在慢慢消减,一切都朝著更好的方向发展。
太阳依旧在照耀大地,刘辩再次进入工作模式,开始处理朝政。
豫州的奏报,不过並不是卢植所呈,刘辩在大军里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大军之中还没有什么事能够瞒过他。
看完奏疏,刘辩梢梢皱起肩头平叛过程很是顺利,这里面的奏报也没说卢植虚报战功,只是將平叛过程里的一件事报了上来。
有军士劫掠地方!
要说大汉军队完全没有军纪就是一群土匪那是胡说,但是反过来要说大汉军队秋毫无犯、鸡犬不惊那样的纪律严明,那也是在胡扯。
在刘辩手下还好一点,刘辩本身就对军队的纪律要求比较高,也能震镊住大军將土,劫掠地方这样的事情还没有过,这还是刘辩接手军队以来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卢植的处理方式在这个时候也还算恰当,將领头的杀了,跟隨的全部处罚,將赃款全部充公,
若是换作其他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但是刘辩不想这么做,他觉得卢植做的还不够,他不允许军队里出现这种事情,他费尽心思的再给军队筹集粮,军队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听从他的命令平息所有战事,除此之外的所有事情军队都不应该考虑。
但是现在有人劫掠地方百姓,如果只是一两个人做了这种事情,只要对此进行处罚那也就过了,毕竟这只是个人的问题,军纪再严也避免不了这种问题,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杀人犯法,但是杀人犯还是不断出现,可能情绪上头就干了,也可能有別的原因,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人一多就避免不了有人犯蠢这种情况。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事后进行严厉的处罚,让其他人引以为戒,不敢做出相同的事情。
但是这次豫州的军队是两百多人都参与了,这就不是一句个人原因能够解释的,唯一的理由那就是军纪出现了问题!
没有军纪的军队只能打顺风仗,刘辩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军队变成这个样子,哪怕汉军掌握著这个时代最先进的装备,哪怕霹雳炮对於这个时代已经是无解的手段,没有军纪的军队都不能称之为一支强大的军队。
军队是由一个个鲜活的人构成的,人出了问题,再强大的武器也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
今天他们能够没有命令自作主张去劫掠地方,明天他们就可以不听从命令,后天那天子在这些人眼里还有多少分量那就犹未可知。
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他所有的改革都会功亏一簧,大汉运行的底层规则就是暴力,朝廷掌握著最强的暴力才能让地方豪族不敢反抗,他需要用军队压著所有人都同意改革。
刘辩的確依仗军队,他可以削减宫中用度、削减自己的个人销,来给军队发粮餉、发赏赐,
儘自己的最大努力来给军队提供一个优秀的待遇,要的就是军队能够保证忠诚、保证战斗力。
但是他不希望自己被军队绑架,他不会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现在天高皇帝远,他也没办法直接处理这种情况。
大军现在还在平叛过程中,现在他派人去解决这种情况必然会引起其余將士的怨气,平叛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簧,不然那乐子可就大了。
“来人,將这封名单上所有人的信息全部整理出来。”现在的確不好对这些人动手,但是大军总有返回洛阳的时候,到时候他再光明正大的明正典刑、肃清军纪,让所有人都挑不出刺来。
侍从接过奏疏,开始按照刘辩的命令去各部门调取这些人的信息。
九月初六,卢植率军进驻陈县,意味著陈国叛乱已经全部平定,这场皇族內部叛乱歷时两个月终於平息。
过了两日,刘表也带著人进驻陈县,开始接手封存府库,刘表手下的军士也与卢植手下的军士发生了一些衝突。
“这是陛下的命令。”面对太尉卢植,刘表寸步不让,直接表示卢植的工作已经干完了,现在是他这个豫州刺史干活的时候,让卢植將自己手下的军士全部撤出去,府库由他带来的军士进行把守。
卢植內心也有些火气,大军刚刚平叛结束,刘表就以一种防贼的態度防范著他和他手下的军队,这是要干什么?
“之前封存府库都是老夫派人做的,现在只是让他们继续把守府库有何不可?还是说你豫州刺史觉得我军会监守自盗?”卢植看著刘表说道。
他是有理由不满的,他负责整个平叛事宜,现在刘表这么做就是在挑他这个太尉的权威,大军將土又该怎么看待他?
“地方政务自然由地方长官负责,如今陈国国相还未到任,自然由我豫州刺史负责,太尉若是有意见,可以直接质询於我,下官坦然受之。”刘表直接顶了回去,规矩就是规矩,太尉可以对他刺史的工作提出质疑,可以向朝廷提出罢免他,但是不能让自己的手下顶替豫州刺史的工作。 “大军还未班师回朝,此时还是战时。”卢植的声音也大了一些,战时他这个太尉就可以插手一切事务,豫州的行政系统必须得听他这个太尉的,如果有人不听他的,卢植可以直接以妨碍军务为由斩了这人。
“叛乱已经平息,报捷奏疏太尉也已经呈上,若是还有叛乱太尉自当率军平叛,而不是率军驻扎陈县。”刘表再次顶了回去,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叛乱,卢植已经没有战时权限,现在就是太尉与豫州刺史的工作探討,跟平叛没有半毛钱关係。
“都是大汉军队,谁负责看守府库不都一样嘛,绝不会对景升你的工作造成困扰,景升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陶谦打了一句圆场,顺带也表示刘表做事不地道,卢植已经是太尉,刘表如此不给面子不太合適。
“不一样,太尉手下的军士负责平叛,我手下的军队负责镇守一方,眼下平叛已经结束,太尉如此做就是越组代庵。”刘表並没有服软,
“镇守一方,那陈国叛乱为何发生?”卢植隨即呵斥道。
要不是刘表捅了大篓子,何至於让大军不辞辛苦的雨天行军平叛,这件事他还没有跟刘表算帐,刘表倒自已撞上门来了。
“是下官之过,朝廷进行惩处下官心甘情愿,但是眼下下官还是豫州刺史,朝廷没有罢免下官之前本官还要履行职责。”刘表背下了这个锅,但还是表示卢植赶紧撤人。
卢植並没有罢免他的权力,卢植也没有管辖他的权力,卢植是使持节,他也是使持节,就算他真的妨碍军务卢植也没有斩杀他的权力。
“好得很,老夫之后定要於朝会之上参奏,好叫你知道什么叫国法森严。”卢植盯著刘表看了许久,气冲冲的说道。
“多谢太尉,下官甘愿受罚。”刘表让手下军队开始接手府库,隨后对著卢植行礼。
“哼,好自为之。”卢植也懒得跟刘表废话,直接让手下军士退出这个府库,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景升他只是出於公心”回去的路上,陶谦有些乾巴巴的劝说道,表示刘表也不是针对你这个太尉,大家都是为了朝廷,还请卢植大人不记小人过云云。
陶谦也没想到刘表居然敢硬顶卢植,还是在刚刚得胜的大军面前,完全没有给卢植一点面子,
换做是他,绝对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卢植没有回话,一如既往的板著脸,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
发生在府库前的对话短时间內就传到了有心人耳中,不少人顿时大喜,他们原本还担心刘表这个奸诈小人对他们继续动手,却没想到刘表居然如此不智,跟当朝太尉硬顶,他们自然也会抓住这个机会。
刺史的確很厉害,但是卢植可是太尉,还是刚刚立下战功的太尉,刘表在卢植面前还真的算不上什么人物。
卢植入住的地方顿时车水马龙起来,大家全都抓住这个机会跟卢植献殷勤,抓紧机会在卢植这里洗清自己家族身上的罪责,他们也是被迫的,都怪刘表这个奸诈小人卢植对此並没有照单全收,直接表示刘表犯了错自然有朝廷进行惩处,朝廷也会秉公执法。一码归一码,这跟你们支持叛乱有什么关係?
你们家族里的好多人可都在陈王那里领了官职,这可都是坚定不移的叛乱分子,这可都是你们的罪证!
如果你们不能证明你们对朝廷的忠诚,不能证明你们跟这件事没有关係,那朝廷可就要对你们动手了,抄家灭族都是寻常,朝廷对於叛乱一直都是零容忍的態度,更別说你们这些出资支持叛乱的人!
听者大惊,卢植也要对他们动手?
不少人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驱虎吞狼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让老虎注意到了他们这些人,刘表这只恶狼已经让他们死了这么多人,卢植这只饿虎文该吞噬多少人的性命才能平息?
“太尉,我等冤枉啊!”不少人开始叫屈,如果不是刘表欺人太甚,他们绝对不会支持陈王叛乱的。
卢植对此表示充耳不闻,你们的言巧语没有任何作用,这个理由在他这里不成立,如果没有其他合適的理由,那大家就可以准备准备进牢狱跟刑具说你们的理由了。
面对卢植的逼人,不少人又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找上门来,只是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
他们已经在卢植这里掛上了號。
大出血!
不少人神色恍惚的走出卢植的住处,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下来卢植的那些条件,只知道卢植也杀人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签了名字,盖了印章,再也没有反悔的能力。
刚刚走出太尉住处,这些人就被豫州刺史府的人拦住去路,带到了刘表那里,开始审查他们与叛贼的勾结情况。
卢植要的只是现钱现粮,他这个太尉可没时间跟这些人慢慢算帐,大军用不了多久就得返回洛阳,这些钱粮全部都得带回洛阳充实国库。
而刘表要的就不是现钱了,地方上那么多流民总得有地种,他这个刺史没办法凭空变出地来,
只能是让有些人吐出一部分地,他这个刺史才能给流民分发田地耕种,恢復豫州的生產生活。
听完手下军士匯报的陶谦若有所思,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卢植在大家心目中刚正不阿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
而且刘表的衔接也太过完美,刚出太尉这里就被刘表的人请走,根本没有给这些人一点反应的时间,就好像刘表已经知道里面的情况一样。卢植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坐视刘表將人带走,前两天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陶谦想了许久,隨后笑了起来,这跟他这个副將又有什么关係?
大家无非都是天子的臣子,都是为了朝廷著想,工作上有一点不同想法完全是正常的。但是面对公务还是要好好配合,拆了天子的台,那可不是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