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学贯古今(1 / 1)

第182章 学贯古今

“陈蕃非为逆贼!昔战国之世,处士横议,列国之王,至为拥先驱,卒有坑儒烧书之祸,今之谓矣。”申屠蟠有些悲愤的说道,他绝不接受刘辩的话语。

他虽然没有做官的想法,但是也有自己的政治理想,他就是认为士人受了委屈,天下大乱都是因为宦官乱政而起!

眾人脸上也都有了些许变化,申屠蟠这句话可就是说的有点狠了,直接將党与焚书坑儒相提並论,焚书坑儒是谁干出来的?

暴秦皇帝秦始皇!

那么干出党的当今天子又该是什么君主?

“藩王入京继承大统,幼主新立,大將军连同其同党密谋废帝、射杀天子使者、私自调动北军、掌握宫廷禁卫、妄图攻打禁中,不是逆贼还能是什么?是贤臣?是忠臣?”刘辩眼皮不动,平静地问道。

要想给陈蕃、李膺翻案,谋反的竇武就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中常侍曹节、王甫等人在先帝时就操弄国家权柄,把天下搞得乌烟瘴气,百姓纷扰,罪祸就是他们,大將军请求诛宦,忠心为国,何错之有?”申屠嘉沉默几息,直接要给竇武翻案。

刘辩愣了一下,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申屠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刘辩允许有人跟他嘴,但是道理总得说清楚,他不希望有人在自己讲道理的时候跟他胡搅蛮缠。

“住口,无耻老贼!”郑玄站起身指著申屠蟠骂道。

天子开启党是错了,但是竇武谋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连这一条都能推翻,想让竇武成为后人眼里的忠臣,那土人的忠君从此以后也就成了笑话。

郑玄治经一生,他对大汉如今的乱象很是痛恨,对天子宠信宦官、朝野失序的行为也很是不满,但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不可能味著良心给竇武站台,他不接受这样的是非理念。

刘辩转移视线看向郑玄,冰冷的眼神也稍微回暖。

“今天下纷纷,朝廷召尔等入京,当以忠直之心侍君,兴復汉室,安定庶民。皓首匹夫,以一已之私坏天下之心,人神共愤,与乱政之宦官又有何异?”郑玄指著申屠蟠的鼻子骂道,没有给申屠蟠留一点面子,直接將其与宦官划上等號,对其发出了极致的羞辱。

一是一,二是二,在郑玄这里宦官该杀,但是这些想要为竇武翻案的士人也该杀,他们双方没有任何不同,皆是造成天下乱象的罪魁祸首。

郑玄没有参与到竇武、陈蕃等人的谋划之中,他被党也是因为党的范围太大了,凡“党人”及其门生、故吏、父子、兄弟现居官位者,一概免职禁,郑玄曾为杜密故吏,受杜密的赏识与提携,所以也被视为党人,於建寧四年和同郡人孙嵩等四十余人俱被禁。

郑玄对於仕途向来不上心,在杜密手下干了几个月就直接辞官跑路进入太学学习,师从第五元先,学习今文经学,隨后又跑去跟东郡张恭祖学习古文经学,又从陈球受业,学习了《律令》,隨后游歷山东之地,遍访山东之地的硕儒。

在山东之地博古通今、无人出其右的情况下,郑玄又来到关西之地跟隨马融学习,在马融那里郑玄不能算是学习,可以说他是与马融共同探討,七年之后郑玄返回家乡开始教授学生,结果没过两年党之祸就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你”申屠蟠手指颤抖著指著郑玄,怎能將他与低贱宦官同等视之。

“唉。”刘辩嘆息一声,隨后起身来到郑玄的身边。

“郑公请坐。”刘辩对郑玄的称呼也变了,表示对郑玄的尊敬。

他原本以为自己要一打十四,没想到现在是一打十三。

“多谢殿下。”郑玄见刘辩表现的態度如此,也稍微收起一点火气,对著刘辩拱手说道,

扶著郑玄坐下,刘辩看向脸色通红的申屠蟠,隨后又看了一眼荀爽和陈纪,

“郭泰逆贼都死了这么多年,申屠博士还忘不了一点小恩小惠,大汉世代给申屠氏的恩惠又去哪了?儘是餵了狼心狗肺之徒。”刘辩看著申屠蟠语气淡淡的说道。

郭泰与李膺是好友,本身干的事情和后来的许绍一样,都是品评人物,这在现在的大汉那就是舆论大喇叭,只要被这种人说上一两句好话,那就能传播名声,这种人的关係网自然差不了,申屠蟠在太学游学时也曾受到郭泰的看重。

而舆论大喇叭不可能只说好话,自然也免不了对朝政和朝臣指指点点,郭泰自身的条件也不错,擅长说词,口若悬河,声音亮,甚至还会编顺口溜。

在舆论传播中一旦出现顺口溜,那可就真的没有办法阻止。顺口溜这种东西的传播力度太大了,不管是市井百姓还是庙堂官吏,都会不经意间被这个东西影响。

郭泰没有被党波及,他在陈蕃等人死后不久就直接病逝。

“殿下,郭林宗(郭泰字)不是逆贼!”申屠蟠的身体摇晃了起来。

“天之所废,不可支也是谁说的?”刘辩不屑反驳,只是摆事实。

有士人想要挽救大汉,自然也有士人想要改天换日,建立一个完全由士人做主的朝堂,天子垂拱而治,將天下交给士大夫治理,他们手里的权力与財富代代相传,那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世界。

“殿下,郭林宗高雅奇伟,达见清理,行不苟合,言不夸毗,此异士也,非为逆贼!”申屠蟠几乎是吼出来的话语。

“请问申屠博士吾夜观乾象,昼察人事,天之所废,不可支也是什么意思?”刘辩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並没有因为申屠蟠跟他咆哮就有所动怒,依旧语气淡淡的说道。

平静的话语让申屠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想放弃这么多年的坚持,但是也不想给申屠氏拉来祸患。

“荀博士,你能跟孤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吗?”刘辩扭头看向荀爽。

“臣”荀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各个都是饱学之人,天下名土,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吗?”刘辩回到原位,看著这群老头说道。

“孤倒是有一个答案,只不过也是一个逆贼所说,各位也都听过这句话。”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刘辩念出了那句几年前席捲天下,现在仍然在大汉土地上传播的一句话。

“孤前不久还从另外一个逆贼嘴里听到了另一个答案,代汉者、当涂高。”刘辩接著说道。

“这些孤都不在乎,孤也知道大汉的朝政出了问题,人心思变也是理所应当。但是孤想知道你们想要如何解决如今大汉的困境,是不是觉得只要诛杀了宦官就能完全解决大汉的问题,以后大汉就能蒸蒸日上?”刘辩坐了下来,对著眾人问道。

“就像王莽代汉那样,天下百姓以后就能安居乐业?”刘辩接著说出了另一个禁忌之语。

“如果你们要为竇武、陈蕃、李膺这些逆贼翻案,孤可以理解,但是孤不可能允许这件事发生。”刘辩隨后说出了他的底线。

“申屠蟠,汝还有何话要说?”刘辩看向申屠蟠,直呼其名。

申屠蟠有些悲愤的看著刘辩,他无话可说,事实已经摆在那里,如果还要反驳那就是自取其辱。

“宦官所行之事孤也清楚,孤之后也会处理那些为害地方的宦官亲属,这件事孤也承认父皇確实做的有一点问题。”刘辩隨后也对著眾人说出了他的条件。

他不可能包庇宦官,他在军中、太子府里有大量的人可以任用,不用依赖宦官去跟士人爭权,

他也需要从这些宦官手里拿回属於他的钱。

“殿下圣明。”郑玄起身拜道,除了申屠蟠之外其余博士也跟著起身。

“孤不是圣明,孤只是按照朝廷法度处理,这都是孤应该去做的事情。”刘辩並没有接受老头们的夸奖。

“但是即便处理了宦官,朝廷的问题依旧存在,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能改变。尔等的乡人、门生依旧不会交税,地方豪强也不会交税,没有税收朝廷也干不了任何事情。”刘辩接著说道。

老头们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复杂之色,太子这番话也是事实,但是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殿下当整顿吏治”荀爽拱手说道。

“整顿吏治不还是你们的乡人,门生担任官吏,过去你们不交税,现在整顿吏治就会交税吗?”刘辩打断了荀爽的话语。

“过去父皇兴鸿都门学,想要培养出一些寒门出身的官吏,但是你们对他们的评价是什么?”

“孤知道,朝廷的官职就那么多,各位都想著自家子侄去担任这些官职,不想让別人摘果子。”

“你们家族后辈里或许有忠贞之土,但是也都想著自家的那点利益,若是尔等觉得孤说的不对,那今年各位家里都交了多少税?”刘辩看著老头们说道。

他不信这些人都是足额交税,甚至可能一分税都没交过,税吏可不敢进入这些人的家里收税。

如果这些人都能交税,並且能让家族里的人也都交税,那朝廷今年的税收就不可能只有二十七亿钱。

一个袁氏都能查抄出四十亿钱,这些人家里最少也能有一半的资產,大汉的资產税可是一万钱税一百七十钱,光是这些人足额交税就能超过亿钱,更別说天下还有那么多的世家大族,税收不可能这样少。

钱,或许不能代表一切,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

刘辩说完,这些人脸上有茫然、有羞愧、有坦然,刘辩也没打算跟这些老头聊税收的问题,党十五年,这些人一辈子都没做过大官,他跟这些老头能聊的也就只有一些大方向上的问题。

“各家都想著各家的利益,谁也不能为朝廷多想一下,朝廷自然无以为继。”刘辩接著说道。

“各家手里的家学也都帚自珍,各位大多是学过古文经学的,除了郑公之外有谁能说学贯古今?你们手中的家学也就跟当今的朝廷一样,各自守著各自的那一块地盘,只能日渐沉沦。”刘辩將郑玄摘了出来。

“朝廷以后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孤也看不上你们那种扣扣嗖嗖的样子,孤要让郑公的学说推广於天下,你们就都抱著自己家里的那些老东西一起被时代拋弃。”刘辩转手將郑玄推到了所有人对立面,虽然郑玄刚刚为他说过话。

眾人有些然,这怎么能行?

文无第一,他们承认郑玄治经確实厉害,但是天下也不能全部被郑玄的学说统治,郑玄的那些註解怎么比得上他们手里的歷代相传的经学。

再说了,他们靠的就是家传经学传家,如果朝廷只用郑玄的经学,那他们家里的经学不就彻底废了吗?

“殿下,万万不可!”荀爽、韩融一前一后地急声呼道。

郑玄的脸色也黑了下来,他想推广自己的学说,但是也不想被殿下白白利用,现在这样他就直接站在了所有人对立面。

“有何不可?汝等可有人认为家传经学胜於郑公?若是如此,孤也可以提供场所供各位辩论。”刘辩有些惊讶的问道。

郑玄实在是太好用了!

“殿下,各家经学亦有可取之处。”郑玄拱手说道。

他退让了一步,但还是表示他的学说確实厉害,各家学说只是有一点可取之处,根本比不过他的学说。

此话一出,眾人脸上纷纷露出不满之色。

“殿下,各家经学各有所妙,岂是郑玄一家之言可以比擬的。”荀爽直接说道。

他承认郑玄確实厉害,但是他们这么多人肯定能压过郑玄,他们一拥而上,郑玄肯定应付不过来。

“只是郑公所言字字为朝廷著想,孤不用郑公还能用谁?为逆贼说话的申屠氏?为逆贼守孝的荀氏?为逆贼所用的陈氏?”刘辩挨个点名。

他不是不用这些人,只是这些人各个都为逆贼著想,他怎么可能白白放任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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