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辩这么说,所有人心里跟著一慌,
太子这是请贤才出仕的节奏吗?
杀气腾腾的语气说出请人请九次的话语,谁敢真让太子派人去请九次?谁敢不来?谁敢去看看太子敢不敢杀人?谁敢確定太子不会灭族?
“殿下,陈纪父亲刚刚过世,还需守孝,恐怕无法应朝廷徵召。”马日站了出来,开始捞人这个理由的確无比强大,总不能不让人家守孝吧?而只要陈纪能够不来,那其他人也就有不能来的理由,韩融、荀爽等人可都在陈是的葬礼上披麻戴孝执子孙礼,他们为陈是守个孝怎么了?
陈纪也就是陈是之子,陈群就是陈纪之子。
“是吗?国家烂成这个样子,陈纪还有心思在家里守孝,看来在他眼里大汉要么还不烂,要么就是亡了也无所谓,这陈纪是找好下家了吗?说出来让孤看看陈家又投靠谁了?是哪位將军还是哪位天子?”刘辩看著马日禪慢声说道。
造反这种事在大汉屡见不鲜,一般为首之人都会给自己掛一个將军名號,偶尔也会有自称天子的情况,黄巾起事时张家三兄弟就是將军,北宫伯玉等人起事时也都是將军,至於天子,张举不就是自称天子嘛。
大汉不烂吗?
不可能!
太子自己都知道大汉很烂,更別说下面的这些人,大汉不烂那士人诛宦是为了什么?
而找下家这就有点诛心之意,如果认下了这一条,陈纪那可就是乱臣贼子,那陈家灭族也不过是旦夕之间。
“殿下,陈纪忠贞为国,怎会生有二心?其人至孝,太丘公死后哭到死去活来,因哀伤过度而瘦得形销骨立,每每提及此事都会痛哭流涕,实乃忠臣孝子,臣恳请殿下收回方才所言!”马日直接反驳,不能让刘辩把帽子扣下去,说完俯身一拜,表示刘辩不认错他绝不起身!
而只要刘辩认了错,那太子接下来要认的错还多著呢,他们有的是办法按著刘辩的头承认错误,交出军权,老老实实当一个太子。
刘辩笑了起来,让所有人都有些摸不著头脑。
“其人至孝,所以父丧期间著锦?看来陈家確实是懂礼的,这確实是国家需要的大才啊!陈名声这么大,教出这么一个儿子,確实也是有德行的,我看太丘令还是高了,乡野蔷夫配陈是最合適不过。”刘辩的语气满是戏謔。
这话就有点狠了,但是即便想要对抗太子也无话反驳,服丧期间著锦確实为礼所不容,陈家可都是以德行闻名,现在父亲刚死就著锦,陈家的家教多少是有些问题。
马日懵了一下,隨后再次反驳道:“是陈元方(陈纪字)母亲可怜他,才偷偷为陈元方裹上锦被让其面见宾客的。”
“这就是马太尉的后人?言巧语,巧言令色,跟袁氏的人一个德行,原来嫁女还能把家教嫁没了。”刘辩懒得跟马日爭论这些,直接给马日和袁氏眾人下了一个评价,言巧语,巧言令色。
犯了错得认,挨打要立正,著锦是事实,现在还想在这个问题上爭执,多少是有些没有脑子的行为,他还以为这些人有多大本事,结果就会死皮烂脸。
顺带手又骂了一句汝南袁氏,虽然刘辩没有指名道姓的骂汝南袁氏,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刘辩在骂袁隗。
“如果你们之后还都是这种说法,那孤也不想跟你们再废话了,跟这种蠢货说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孤和诸位的生命。”刘辩接著说道,顺带手又骂了一句马日禪蠢货。
在场诸人內心暗骂马日,著锦这种事情能被太子知道,还想著在这件事上挽回顏面那就是愚蠢。
马日一大把年纪,被人骂一句没家教,脸色憋得通红。
“殿下——”马日再次开口,为了马氏的名誉而开口。
“够了!”刘辩一声大喝,把马日要说的话语堵住。
“想用礼法来束缚我们父子,先把你们那一裤兜屎擦乾净,服丧期间著锦都能找理由解释,陈纪是三岁小孩吗,分不清锦衣和麻衣?还是说去弔丧的人都是瞎子,看不到陈纪身上的锦衣?把责任推到母亲身上,五六十的人要点脸行吗?”刘辩拔出了剑,上前几步將其架在马日的脖子上,
冷声说道。
群臣大惊,太子这是要杀人?
“守孝都能当成买名,你们的经传是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既然光禄勛想反驳,那就让守孝买名的人出来说话,袁绍,你来跟马日说一下服丧期间的事宜?看看虎责中郎將和光禄勛谁的理由更大!”刘辩接著收回剑,让袁绍跟马日出来对线。
守孝买名?
群臣脸上一黑,太子这话这么直白吗?
身为当事人,袁绍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同时也有些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太子拋出来的问题。
“殿下,臣为父母守孝为诚心之举,无买名之心!”袁绍站了出来,不能让殿下坏了自己的名声,他袁绍可就指著名声过日子呢。
“你去跟光禄勛说这话,守孝六年,总该有点经验,看看陈纪著锦衣是不是可以让光禄勛闭上嘴。”刘辩没有针对袁绍的意思,只是伤害外溢到了袁绍身上。
袁绍看著马日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他对马日的评价只有一个字,蠢!
让太子抓住了破绽,他们现在多少有些被动。
“不说话?一个个平日不都挺能说的吗,今日怎么都变成哑巴了?”刘辩笑眯眯的说道。
刘宏有些看爽了,太子回来了就是不一样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
“陈德行高啊,三万多人去弔丧,多少人披麻戴孝执子孙礼,结果就教出这样一个儿子,还有人想要为其辩解,孤不知道有朝中有多少人治《礼》,你们为什么能放任这种现象不管,不去上书?光禄勛如此行为,你们也能看著,是不是这礼只能管天家,管不了你们这些不知礼的土人?”刘辩接著放aoe,借著马融给出的漏洞群追猛打?
不知礼那就不是士人,是庶人,士人最起码的要求就是知礼。
群臣面面相,太子给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夺命问题,谁敢在这种问题上回答?
“臣等有罪!”所有人只能请罪,用请罪来躲避殿下的提问。 “你们有什么罪?是人心坏了而已,是你们一个个都想著爭权夺利而已,这哪里是什么罪名?
孤哪敢治你们的罪?若是孤不领著这三万大军回来,你们现在就该趴在孤身上食吾肉,寢吾皮,孤又怎敢对你们这些士大夫做些什么?若是治了你们的罪,你们心有怨言,之后定然是要杀了孤的,
孤不敢啊!”刘辩长嘆一声,慢悠悠的说道。
群臣俯首於地面,不敢稍动一下,现在若是敢应,那就真的是要用脖子试一下太子的刀硬不硬,看看太子真的敢不敢杀人。
“都起来吧,不用表演给孤看,孤也没心思看你们的表演,孤只是想请诸位看一场表演。”刘辩顿了几息,隨后说道。
“来人,把那些鲜卑人押上来吧。”刘辩话语落下,准备好的士卒拉著那些被俘虏的鲜卑人上前。
此前的俘虏都已经被释放,哪怕是乌桓人刘辩也全部放过,就杀了几个带头的乌桓首领,但是这些鲜卑人刘辩养了好几个月,现在也带到了京城。
“本来应该是太庙献俘的,既然你们都不顾礼法,那也就在这里砍了吧。”刘辩说罢,下令斩首鲜卑人。
两千多人在距离群臣不到二十步的距离被斩首,血液甚至流到了群臣脚下,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动一下,他们看著那些鲜卑人临死前的挣扎,看著太子脸上毫无波动的笑意,看著鲜卑人被斩首后喷洒出来的血液。
刘辩不想杀人,他也不喜欢杀人,杀人只是手段,现在他只是想要用杀人震这些士人。
除了少数领过兵打过仗的人,其余所有人包括刘宏都有些失语,过去他们的奏疏里人命只是一个数字,现在两千多人在眼前被斩首,他们才知道原来死这么多人是这个样子。
刘宏更是有些站立不住,稍稍移动一下脚步,让刘辩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他过去下令杀过人,但是从来没有几个人死在他的面前,更別说眼睁睁地看著两千多人被斩首“看完了那就回公署继续处理公务,大军准备进城。”刘辩看了一眼那些倒地的鲜卑人尸首,
隨后移动视线放在了朝中公卿身上,平静地说道。
群臣訥訥不敢言,大军进驻洛阳的命令就这样全体通过,没有人再敢对这个决定说三道四。
“父皇?”刘辩扭头看向刘宏,隨后上前两步,扶住刘宏。
“我没事。”刘宏喘了一口气,隨后说道。
“父皇先回宫吧。”刘辩隨后说道。
“也好,你在这里看著大军。”刘宏隨后说道。
“儿臣遵命。”刘辩隨后扶著刘宏上了大驾,太僕董重驾车返回城內。
董重也就是董太后的侄子,也算是外戚,只不过没有何家那么风光。
大军隨后在刘辩的命令下从城门进入洛阳城內,隨后北军回返北军大营,西园军前往皇家园林西园,城內能够容纳两万余名將士的地方不多,也就只有两个皇家园林,西园距离皇宫更近,自然也就选择西园成为这支军队的驻地。
等到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天色已经转黑,刘辩也没有直接返回太子府或者去皇宫的打算,直接就在西园军里住下。
而今夜註定不平静,太子白天搞了这么多事,群臣只要不是泥捏的,都有自己的打算。
大家都得考虑一下以后应该怎么办,是继续诛宦,还是老老实实接受太子的领导?
有的人还有后退的余地,但是有的人却已经没有了后退的道路。
袁府之中,袁有些虚弱的靠在床上,眼睛微眯著,似梦非醒,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袁氏在朝里当官的人已经將他昏迷后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他现在在思考袁氏未来应该怎么办?
太子对袁氏的评价一次比一次低,未来等太子登基以后,他们袁氏的日子可能不会很好过,他也得考虑一下未来的打算。
他已经老了,死了不要紧,但是袁氏还有这么多年轻人,他也还有子孙,如果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袁氏子孙可都没有活路。
袁绍有些莫名的看著袁,老东西当断不断,现在被太子抓住机会一波平推。三万多大军在手,武装诛宦肯定不要想,他这个虎责中郎將之后肯定也会换人,问题是怎么平稳落地,还是做最后一博?
当初太子领兵离开的时候,袁绍就建议那个时候直接动手,攻打皇宫、诛杀宦官、扶持刘协登基,之后传詔天下,让刘辩没有反攻的能力。
但是被袁拒绝了,这么做肯定会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名声,不管未来怎么样,袁氏的名声肯定臭了。
袁绍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这个局面,现在诛宦是占据大义,天下土人都能够支持他们的行动,但是现在由於太子的镇压,诛宦已经进行不下去,他们应该怎么做?怎样才能活下来?
是的,袁绍已经知道自己要面临的险境,太子已经警告过袁氏两三次,但是袁氏都没有按照太子的话语去做,现在太子大军在手,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袁家。
他们难道要逃亡?
逃亡之后呢?
隱姓埋名过一辈子?太子又没有迫害他们,他们有什么理由逃亡?难道说自己未卜先知?
还是直接起兵反叛,就像一百多年前那样將大汉推翻?
但是太子打过仗,亲自平定了两次十万余人的叛乱,这里面的威镊力太强大。而且一旦起兵,
究竟会有多少士人支持他们的行动也是一个问题?
袁绍没有领兵作战过,但是他知道嘴皮子没用,到时候就真的得刀兵说话。
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打得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