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还在赶来的路上,刘宏在张让的扶下来到了嘉德殿后殿,
“父皇。”刘辩走过去接过刘宏,父子站在一起,这才发现刘辩已经高出刘宏一个头。
“双头儿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刘宏看了一眼刘辩,隨后问了一句。
张举起兵时的理由可就有双头儿,但是尚书台似乎没有將这件事上奏?
“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刘辩没有辩驳,直接认罪。
就很气!
前两次什么事情都没有,让他也放鬆了下来,於是直接把陈琳的奏疏给驳了回去,结果偏偏这一次就出事了,这上哪去说理?
虽然是张举有心起兵才找了这么一个藉口,但是这事没上报就是他监国太子的问题,上报了就跟他没有半点关係。
“哼,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刘宏冷哼一下,隨后敲打了一句。
刘辩只能低头受著,犯了错得认,挨打要立正。
刘宏见刘辩乖乖认错,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心思,与刘辩商量起了平叛事宜。
今年的税已经加了,也提前徵收了,八月的税款还得等著,朝廷现在可没有钱粮组织大军平叛。
刘辩一筹莫展,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你先去吧。”等到群臣来到嘉德殿,刘宏隨后说道。
“父皇—”刘辩还是有些疑虑,刚刚还要扶,现在能自己走吗?
“朕的身体好著呢。”刘宏看著刘辩说道。
“那儿臣就先过去了。”刘辩见刘宏坚持,也就这样说道。
看著离开的刘辩,刘宏內心再次嘆气,他越发后悔自己之前的胡作非为,给儿子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臣等拜见殿下。”看著刘辩从侧边走出,群臣起身行礼。
“诸卿免礼。”刘辩回礼,隨后来到御榻左下方位置坐下,群臣各有各的位置,而太子的位置就在御榻下方的台阶处,与群臣又隔开一段距离。
隨著刘辩入座,群臣討论声也全部消失,静静的等待著天子刘宏的到来。
“臣等拜见陛下。”刘宏出现,群臣起身行礼。
“诸卿免礼。”刘宏回礼,隨后坐在了御榻上。
尚书令隨后起身,將幽州的奏疏念了一遍,群臣莫不变色。
怎么又有谋反之事?
朝廷现在是真拿不出钱粮平叛了!
群臣又吵了起来,將矛头对准了宦官,请求皇帝诛杀宦官,以正天下视听。
宦官的人也没有干坐著,直接起身反驳,表示张举狼子野心,谋反已经是铁上钉钉的事情,这种人的话语怎么能信?
平叛事宜还没討论几句,朝臣已经有了在嘉德殿上演全武行的意思,叛乱可以不管,但是党爭必须得打贏。
刘辩有些木然的看著群臣的爭吵,他突然有些无力,这让他怎么管?
留著宦官,群臣先来党爭,不留宦官,天子被完全架空,他能怎么办?
打起来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出手,反正群臣就在嘉德殿里打了起来,將对面的人比作生死仇人,拳头全朝著对方的脑袋砸去。
“拉开他们。”刘辩看了看刘宏,隨后站起身对著执勤的侍卫说道。
侍卫们也挨了不少拳脚,这才將所有人分成两堆,哦,不,还有一些没有参与群殴的臣子自觉地聚成一堆,群臣分成三拨人,支持宦官的和厌恶宦官的依旧在骂个不停,何进作为大將军也被打了几拳。
“够了。”刘辩大声喝道,但是没有人理他,身形高大的他就像个小丑一样软弱无力。
刘宏有些疲惫的闭上眼晴,过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朝著后殿离开,宣告著这场突然召集的朝会无疾而终。
“殿下——”卢植对著后殿使了个眼神,示意刘辩与刘宏一同去后殿。
刘辩点了点头,隨后也朝著后殿走去。
今天为什么突然会爆发衝突?
刘辩有些想不通,群臣之前的党爭还算克制,今日怎么会完全对刘宏置之不理,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
刘辩有些想不明白,但当看到张让的时候,他突然有了明悟。
刘宏昏迷的消息传出去了!
虽然只有一会儿的功夫,但是这个时间段已经让群臣串联起来。
或者说土人们已经早就串联起来,今日只是浅浅的表露出来,群臣知道刘宏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他们想看看刘宏还有多少精力,看看天子还能不能再来一次党,看看土人们的冤屈能不能沉冤昭雪!
幽州叛乱已起,天子如果这个时候动他们,那就是把天下白白送给张举!
太子?
一个小毛孩而已!
刘宏已经当了二十年天子,虽然荒唐但是还有一些威望,但是太子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孩,
他们为什么要在意?
刘宏靠在榻上闭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还是在想事情,刘辩一言不发的站在嘉德殿后殿中央,整个后殿陷入了死寂,只有刘宏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平叛之事由你全权处理,钱粮由西园提供,文武百官全部由你调用,但有人违抗你的命令,
直接斩首不用请示。”刘宏睁开眼睛说道,喘著粗气仿佛一头已经油尽灯枯的老牛。
“儿臣遵旨。”刘辩沉默许久,拱手应了下来。
“去吧。”刘宏摆了摆手,隨后整个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大殿顶篷。 刘辩站了一会儿,隨后转身离开,大殿之中也没有任何动作,安静的好像没有一个人一样。
张让瑟缩著身体,不敢在这个时候靠近皇帝,生怕皇帝將他们交出去,届时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群臣已经离开,宫女们端著水盆拿著帕子擦拭著沾染了血跡的地板,刘辩看著这空旷的大殿,
陡然笑了起来。
大汉药丸!
拖著疲惫的身体,刘辩回到尚书台,以往他在这里感觉很充足,让他能够把持全国政务,让他有一种大汉还有救的错觉。
但是如今的他却有些不知所措,这里面处理的再好又有什么用,谁会在意这里面的东西?
“殿下。”卢植走了进来。
“太傅。”刘辩没有起身,回应了一下卢植。
卢植不知道该怎么说,今天朝会之上的诡异谁都能察觉的到,天子的反应、太子的反应、群臣的反应,每一个都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孤想静静,太傅若是没有什么事,就先离开吧。”刘辩不想说话,他现在想一个人独处一会儿,理清楚自己的思绪。
“臣告退。”卢植拱手说罢,退了出去。
刘辩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叛乱的事情,虽然刘宏已经將这个权力交给了他,但是叛乱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汉接下来要往哪里走?延续看歷史的轨跡等待董卓进京?
日暮时分,刘辩从办公地点走了出来,尚书台今天也安静的过分,儘管已经到了下值时间,但是没有人离开自己的工位,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太傅,今夜由你带人值守,其余人都下值吧。”刘辩脸上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就连语气也与以往一样,依旧是那个从容不迫的太子。
“唯。”尚书台响起稀稀拉拉的回应,刘辩也没有理会,带著自己的亲卫自顾自地离开了尚书台。
“去皇甫嵩的府邸。”上了安车,刘辩对著钟说道。
“是。”钟內心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
他不知道皇城里面发生了什么,皇城里面的风波还没有延续到外界,他也是刚刚才从太子府驾车过来接刘辩回府。
皇甫嵩自从被刘宏罢免车骑將军的职位后,刘宏也没有再让他担任官职,但是怎么说也是一个三千户的侯爵,皇甫嵩在京城里的府邸也很气派。
“太子?”皇甫嵩有些吃惊,太子怎么会这么晚来他的府邸?
“隨我去迎接太子殿下。”皇甫嵩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对著家人说道,让僕人去叫其他家人过来。
“臣皇甫嵩拜见殿下。”皇甫家的中门大开,皇甫嵩带著一群人出门行礼。
大臣家的中门很少打开,即便是皇甫嵩自己回家,也都是从侧门进入,大汉境內能让皇甫嵩开中门迎接的人並不多,能来皇甫家的人也就更少。
“都乡侯免礼。”刘辩出了安车,温声说道。
“谢殿下。”皇甫嵩起身,隨后迎接刘辩入府,
皇甫嵩与刘辩的接触很多,自然知道太子殿下的秉性,而他的家人们就面带好奇的看著俊美异常的太子殿下,內心的惊嘆无以言表。
刘辩面色温和,听著皇甫嵩介绍家人,隨后隨皇甫嵩一同入府。
皇甫嵩的府邸坐落在达官贵族之间,太子的车驾自然是认识的,接到僕人的报信,很多人都有了好奇,太子怎么突然来皇甫嵩的府邸了?
是出什么事情了?
刘辩也没有多待,就关心了一下皇甫嵩的身体,问问皇甫嵩最近的饭量,皇甫嵩內心有些疑惑,这廉颇老矣的问题怎么会从太子嘴里说出?
皇甫嵩回答自己吃嘛嘛香,身体好著呢,表示他还能领兵作战,太子要相信他的能力。
刘辩放下心来,刘辩没有说什么拉拢皇甫嵩的话语,之前不拉拢是为了避嫌,现在过来拉拢已经晚了,等皇甫嵩知道事情原委,拉拢就会显得更加可笑。
他只是过来看望一下大汉如今最能打的將领,確定这个老头还能上阵领军,他也不知道皇甫嵩如今是怎么样想的,他心里会不会也有怨言,刘辩並没有去试探这些。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皇甫嵩是最后的底牌,可能用出来也没有什么作用,但是最起码让他现在能够有点安慰,欺骗自己还有一枚定海神针。
“老將军请回吧。”刘辩上了安车,转身对著皇甫嵩说道,没有留在皇甫嵩家吃饭。
“殿下慢走。”皇甫嵩带著家人再度行礼,刘辩坐下之后再度告別皇甫嵩,隨后让钟驾车回返太子府。
钟读过书,自然知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歷史,如今太子殿下也在询问皇甫嵩同样的话题,
是太子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还是说?
钟不敢再细想下去,今天的事情怎么看怎么诡异,但是太子不说,他也不好问。
车队驶过皇宫门口,已经接近宵禁时间,皇宫门前也没有人来往,执勤的卫士看到队伍本想拦下来询问,看到是太子队伍后又连忙退了下来,只有嘀嗒嗒的马蹄声在响起。
“殿下?”钟看了看天色,不知道刘辩还要不要去校场,在太子府门口停了下来。
“去校场,让人开始准备膳食。”刘辩的声音从后面传出,让钟按部就班的进行以往的活动。
“唯。”钟应了下来,驾驶著车辆继续朝著校场走去。
安车停下,护卫兵士也將马匹拉回马既,周围执勤的將士看著校场之中舞剑的殿下,皎若游龙、翻若惊鸿这两个词这些將士可能不会说,但是他们脑海中的想法就是如此,
校场之中已经点燃了火把,刘辩放下弓箭,让將士收拾,隨后带著人回返主殿用膳。
夜色之中,洛阳陷入了寂静,平常百姓已经睡下,有精力的还在造小孩,有的已经造完小孩睡下,只有几个官员家里依旧在聚会,商討著朝廷事宜,小道消息也在这些人之间流传,包括太子今日前往皇甫嵩府邸的消息。
刘辩看著眼前的地图,思考著该派何人去平叛,该派多少兵力去平叛!
幽州叛乱必须儘快平息,不然各地的叛乱就会连杆而起,让大汉崩塌於此起彼伏的叛乱之中。
公孙瓚!刘备!
刘辩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两人,这两人也是他去凉州平叛的旧將,二人也都是幽州本地人,让他们参与平叛是理所应当之事。
还有谁?
刘辩慢慢思考著平叛人选,一个又一个將领的名字被刘辩確定下来,出兵规模也逐渐確定下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但是如今该派何人为主將?
皇甫嵩和他都能压制眾將领,但是现在他和皇甫嵩都不可能去领兵,那么应该由谁去领兵?谁能够快速平定这场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