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在出示朝廷公文之后,带著手下二十余人进入长安,开始监察军需运转。
面对太子监察使者,负责转运粮草的人手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应付。自古以来负责后勤的就没有不贪的,区別就是多少而已,毕竟猪肉过一遍手都能弄一手油,更別说供应三万大军的军需补给。
只要损耗往高报一点,那就是几千石甚至几万石粮食,这都已经是最轻微的贪污,若是心狠一点,一场大战打下来就能出现几个亿万家资。
而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军需运转需要向太子匯报,而且太子府的监察使者到了,跟他们不是一个系统的人出现在了军需运转之中,想要捞一手就得多考虑一下。
陈琳到来之后就给了负责粮草的军司马一个下马威,他带著人直接开始验视粮草,这些粮草刚运来不久,輜重营上下还没来得及下手,或者说下手的量还很小,陈琳无功而返。
不过陈琳倒也没有失望,他来长安不是为了抓贪腐,而是確保军需正常供应给前线大军,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震慑輜重营的所有人,让他们不敢放肆。
陈琳的目的达到了,輜重营上下都知道了新来的监察使者。
而武威的贾詡也做好了前往洛阳的准备,眼下虽说羌乱正盛,但是范围还局限在金城、陇西、汉阳这三郡,安定郡也在叛军兵锋之下坚持著,贾詡从武威出发向东北而行,直接进入北地郡,之后从北地郡进入三辅。
在收拾好行李之后,贾詡带著二十名隨从与皇甫嵩的信使一同出发。
一马不停蹄,终於在七天之后抵达了右扶风,打听到皇甫嵩正率军驻扎在陈仓,与叛军对峙,贾詡连忙带著人赶往大军所在地。
皇甫嵩在信件里说是太子相詔,但是贾詡又没有亲自接到太子的詔令,他必须得先找到皇甫嵩这个中间人,之后才能决定怎么面见太子。
太子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贾詡若是直接投上拜帖那必然是石沉大海,根本不会有人通知给太子殿下。
“將军,武威的贾詡到了。”皇甫嵩的信使直入军中,对著皇甫嵩匯报导。
“將他带过来吧。”皇甫嵩內心也有点好奇,贾詡为什么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垂青?
他今年已经快六十岁,要比贾詡大二十岁,已经是两代人,他知道贾詡,但是跟贾詡接触的也不多,他对贾詡最大的印象就是轻骑將军贾龚的儿子。
不过如果仅是如此,贾詡应该还入不了太子之眼。
“武威贾詡见过车骑將军。”贾詡来到帅帐,对著皇甫嵩行礼。
“文和起来吧,你我两家乃是世交,不用多礼,叫我一声世叔便可。”皇甫嵩坐在主位上,虚扶一手。
这句话也是一句套话,安定皇甫跟武威贾氏並没有太多联繫,既不是姻亲也不是奔走之家,只不过都是凉州大族,平日里见面也会认识一下罢了。
“谢世叔。”贾詡站直身体,看向皇甫嵩。
一番寒暄之后,贾詡和皇甫嵩终於说起了正事。
“老夫知道文和很疑惑,但是老夫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詔见你,老夫也是在大军出发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皇甫嵩对著贾詡说著。 贾詡隨后说道:“詡还以为是世叔举荐的我。”
“不是,太子殿下提起你的时候,是以阎文忠品鑑你的话语为由,不过阎忠的话语应该传不到太子耳中。”皇甫嵩直接说道。
刘辩虽然找了一个理由,但是皇甫嵩没有相信。毕竟阎忠又不是名传天下的名士,阎忠品鑑一个凉州人的话语更不会有多大传播度,最多也就是在凉州范围內流传,更別说传入太子耳中。
不过刘辩已经找了理由,这件事情又无关紧要,皇甫嵩自然不可能当面说这是假话。
“閆忠吗?”贾詡內心思量著,他也相信皇甫嵩的话语,阎忠品鑑他的话语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太子不应该知道这种事的,但是太子现在就是知道了。
“太子身边是不是还有凉州人士?”贾詡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如果有凉州人士,那可能会提起他的名字。
“没有,儘是关东七州人士。”皇甫嵩直接说道。
“既然文和已经到了,那老夫也就修书一封,文和带著书信前往太子府就是。”皇甫嵩隨后说出了他对贾詡的安排。
他留著贾詡也没有什么用处,而且此时也不是敘旧的时候,他现在还是大军主帅,这种私人事务不能占据他太长时间。
“多谢世叔。”贾詡拱手说道。
很快,皇甫嵩將证明贾詡身份的书信写好,待墨跡乾涸之后,將其交给了贾詡。
皇甫嵩並没有在信中对贾詡加以推荐,只是將贾詡的情况说明了一下,贾詡是太子要的人,已经入了太子殿下的眼,他再推荐也不会增加贾詡在太子心中的分量。现在能让贾詡前途坦荡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贾詡在太子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成为太子的心腹之臣,除此之外別无他路。
贾詡將书信小心的收好,隨后很有眼力劲的告辞离开,他看出来了皇甫嵩没有再与他交流下去的兴致。
“老夫这里还有一些军务,就不送文和了。”皇甫嵩客气了一句。
“不敢劳世叔大驾。”贾詡说罢,离开了皇甫嵩的营帐。
本想从皇甫嵩这里了解更多信息的贾詡有些失望,他的疑惑並没有得到解释,反而增多了。
他担任郎官的时候並没有什么名声,虽说也是在洛阳,但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而现在太子殿下突然点名道姓的要见他,太子殿下身边也没有其他凉州人,那太子是怎么知道他的?
在陈仓休整一天,贾詡再次带隨从前往长安,一路上打探关於太子的消息,隨后就听到了司徒崔烈上奏弃地凉州的事情。
“崔烈当真不为人臣!”贾詡內心也有了些许火气,身为一个凉州人,听到这种消息怎能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