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正大光明地发生在这临海的空地上，但是无人在意。
拉着拖车过来的贫民默默地继续工作着，将柱子上早已经死透了的尸体换上新的活人，而随行的几个帮派成员则一边打着下手，一边若无其事地讨论着晚上要去哪里喝酒，找乐子。
而除了他们以外，附近的其他人也并不在意，哪怕听到了惨叫声，也看都不看一眼。
在空地的不远处，是一个无比忙碌的码头。
相比于主要承载客船的游客区码头，外城区这边的码头则以各种商船、渔船为主。
由于商船上下搬运货物，以及渔船捕猎需要的人手更多，因此，这边码头虽然小，但人群密度反而更高。
不过，虽然人相对更多，但是在码头上的人们，不管是本地的搬运工，还是商人，渔民什么的，都无人在意海鸥汇聚的空地上发生的事情，一个个都习以为常。
甚至还有一些在商船上的水手，商人对着海鸥汇聚的这边空地指指点点，谈笑风生。
在将拉过来的敌对帮派成员全部绑上柱子后，留下来的几名帮派成员也互相勾搭着彼此，大步地离开了这里，而几个拉车的贫民也推着放满了换下来的腐烂尸体的拖车向码头边缘走去。
在路上跟一些熟人打招呼后，贫民们也来到了码头边缘，若无其事地直接将拖车上的尸体倒进了近海。
而在他们倒入尸体的不远处，一些渔船也满载而归，随着码头搬运工的工作，无数肥美的龙虾，海鱼被一批一批地从渔船上搬运了下来。
斯卡汀望着这些跟他之前在美食街海鲜餐厅里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虽然看起来肥美，但却都附着着一些杂七杂八的灵性杂质的海鲜，内心之前看到海鲜餐厅的疑惑在这个时候也终于有了答案。
在这个世界，人类是唯一一个诞生就拥有灵性的自然生灵，虽然也有其他诞生就拥有灵性的存在，但他们都是非凡者制造出来的非凡造物，属于人工造物。
就象斯卡汀通过吞噬非凡特性补充灵性一样，想要获得灵性的最简单方式，就是吃。
不管是服用补充灵性的灵性药剂，还是像斯卡汀这样子直接吞噬非凡特性，归根到底，都是从其他含有灵性的物体里掠夺灵性，只不过，非凡者用的都是他们自己制造出来的非凡材料。
毕竟普通人类的灵性质量和数量都比较少，没有多少拿来制药的价值。
斯卡汀之前还有些好奇，那些海鲜上的灵性杂质是哪来的，原本他还以为是寂静教会的非凡者们在制造非凡药剂或者是什么仪式魔法的时候，将残渣没有处理就直接倒入大海里了。
但现在看来，这些海鲜附着的灵性杂质更象是通过吃人类的尸体而附着上去的。
而游客区海鸥广场上的那些海鸥，估计也是从这边出去的，难怪一点都不怕人。
一般来说，一名普通人想要成为非凡者，不管是吞噬非凡材料，非凡特性还是直接喝魔药，说到底都是为了获得灵性，靠着灵性增长来打开进入以太海的大门。
而由于所有的非凡材料，灵性材料归根到底都是非凡者制造出来的，几乎不存在天然的非凡材料，因此，在非凡界就有一种传闻，世界上诞生的第一个非凡者就是通过吞噬人类的尸体而诞生的。
但是这种说法并不是主流，毕竟，以普通人的灵性情况，想要通过吃尸体来满足须求的话实在是太难了，因此主流说法还是说非凡的起源来源于正神们的恩赐。
斯卡汀混入码头的人群之中，一步步走到了码头的边缘。
他低下头，望着下方有些发红，散发着淡淡血腥味的海水，他的灵性直觉正不断地警告着他。
没有理会灵性直觉的警告，斯卡汀打开了灵视。
眼前那只是微微泛红、散发着若有若无血腥味的海水，瞬间坍缩，腐败，化为乌有。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粘稠得无法想象的乌黑深渊，是蕴含着无数负面情绪，疯狂与绝望的深渊。
这不是能用语言来形容，不是颜色上的纯粹乌黑，如果硬要说的话，就宛如五彩斑烂的黑。
在斯卡汀望向深渊的同时，无数道充满了怨恨，嫉妒与疯狂的目光也从深渊里望向了斯卡汀。
四周的一切都消失变化成了黑暗，脚下是望不见底，缓缓涡旋的深渊。
斯卡汀看不到这些目光，但他能够感知到，这些目光几乎无处不在。
空气骤然沉重，压得他的灵性几乎凝固。
一股刺鼻的味道刺激着斯卡汀，不再是淡淡的海腥与血腥味，而是亿万种负面情绪发酵后形成的恶臭，深入骨髓的恐惧、烧穿灵魂的怨恨、冰冷刺骨的嫉妒、还有最浓郁、最粘稠的绝望。
斯卡汀看见了手，苍白，浮肿，或残缺或完好的人手从粘稠的黑暗深渊中无声地伸出，指节弯曲，不断地伸向斯卡汀，它们散发着毫不掩盖的恶意，试图将斯卡汀也一起拖入深渊之中。
斯卡汀轻哼了一声，随后后退了一步。
灵视再也无法维持，或者说，他的灵性出于最本能的求生欲，强行关闭了灵视。
眼前的景象瞬间收缩，面前的海洋又变回那片只是有些发红的海水。
斯卡汀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后背，指尖冰凉。
他擦了擦自己的脸上的汗水，望着依旧热闹的码头，一股寒意涌上了心头。
这t得死了多少人？而且寂静教会居然没管吗？
斯卡汀做了一个深呼吸，重新冷静了下来，开始反思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
虽然灵视看到的一切相当恐怖，深渊对斯卡汀的恶意也毫无掩盖，但是他退出灵视后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上的影响，而且这码头也正常运转，同样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说明寂静教会应该是对其进行了限制，不然，这海面不可能这么平静。
为什么只是限制而没有清理掉呢？就算清理不掉，也可以通过光境仪式，将其打包送到光境内吧，这不是处理污染最常见的手段吗？
为什么专门限制并留在这里，难道这是什么仪式魔法的需要吗？
顺着码头的边缘望向其他近海局域，根据自身灵性直觉的反馈，斯卡汀可以确定，这些近海局域都是同一个情况。
原地思考了一会后，斯卡汀顺着海边前进，决定看看这个被限制了的深渊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