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
陈夏在马车上,对于今天许安的态度,本来他有点猜不透。
但许安的演技有点过了,他基本能确定是什么情况。
表面上的关系,外加真金白银,既瞧不上他这个翻身的小地主,又多少在意他的案首身份。
其实对方能如此,陈夏也不是不行,至少钱是真的。
陈夏一个人在马车上,行驶在安静的街道。
这个点,除了赌坊和周边的青楼有人,寻常人家早就熄灯睡觉了。
马车出了内城后,没多时,他便感觉到四周有些阴冷。
如今陈夏精神力强,外加体内有一口内息,对外面的感应很敏锐。
他是一个人来的,所以坐在马夫的位置,扭头扫了一眼,他的目光瞟见右边方向角落,有一道黑影悬空。
看到这黑影的瞬间,他脑海中想到了以前在街道上碰到的诡异。
但听唐月说,诡怪就这么两只,怎么又冒出来了?
陈夏握紧腰间的雁翎刀,将其拔了出来,目光冷冷的盯着那角落的黑影。
黑影注意到陈夏的目光,似乎心生戾气,飘忽过来。
“孽畜!”
陈夏暴喝一声,丹田内息运转,就要下马车施展刀势劈了这诡怪。
以往他还会害怕,那晚在家有了战斗经验,他知道诡怪怕什么,如今自然胸有成竹。
只是他刚下马车准备动身。
那诡怪看到陈夏丹田中迸发出一团光,停止了身影,没有与陈夏继续纠缠的意思,直接跑了……
陈夏眉头一皱。
不应该!
难道……是对方感应到了我体内的内息?
陈夏知道内息有辟邪效果,否则没道理会如此。
“没想到我这内息才一丝,已经能震慑诡怪了。”
“若是等金身功和养气功配合起来,产生金光护体,那我也算是能降伏邪魔了。”
陈夏缓缓收刀,更加坚定接下来要将养气功练起来。
随着陈夏离去,那诡怪并没有再出现,但让他心中始终有疑惑。
前段时间,诡怪就闹过,但宁安县却连一个负责的衙门都没有。
似乎大家对这东西都敬而远之,谁碰到谁倒楣的态度。
一路顺利回到陈家后。
陈夏发现家里灯火通明,三叔和吴管家正在清点今日的贺礼。
看到陈夏回来,三叔拿出一个单子,笑道:“夏儿你回来了,看看今天有多少人给你送礼。”
陈夏拿着单子扫了一圈,好几页。
三叔笑道:“一共总价值四千三百两,外加一些笔墨纸砚等物。”
听到这些,陈夏神色微动。
想不到一个案首宴,居然能收这么多钱?
要知道以前陈夏手中流动银子也才一万两,今日一次宴会,就接近他一半的存款了。
好家伙,这放在宁安县可是一笔巨款。
这也让陈夏对于功名地位,那些宁安县富商们的财富,有了更多的认知。
一次送礼,就能造就一个小富翁的出现,可想而知那些富商,中上流家里得有多少钱。
“吴管家,明日将这些东西换成银票给我。”
陈夏说道。
“是,老爷。”吴管家在陈夏授意下,先将东西放在家里的仓库,等明天再处理。
“夏儿,这里的事情忙完了,我也该回去了。”三叔说道。
“三叔,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明天白天再回去。”
“没事,我回去不算太远。”
“三叔,你就听我的……刚才我回来看到诡影,晚上还是少出来比较安全。”
“诡影?”
“恩。”
“那好,那我就暂且住一晚,明早再回去。”三叔虽然有些实力,却也知道宁安县前段时间闹过诡异,便也没有推辞。
还询问陈夏既然看到了,有没有什么冲突,陈夏说没什么,那诡影自己走了。
第二天早晨。
朝阳初生,三叔已经离开陈家。
与此同时,吴管家找到了陈夏,将换来的银票送来,并且还给了一张纸条。
“老爷,这是今早有个人递过来的纸条,让我转交给您。”
“哦?是谁?”
“不知道,那人给了后就走了,应该是受人所托。”
“知道了,你忙去吧。”
“好嘞。”
吴管家走后,陈夏打开手中纸条,神色微怔。
通过上面的内容,陈夏知道写信的人是他爹的朋友,庞路。
城东的一名牢头,以前和陈望山早就相识,也一直是陈望山的靠山。
作为一个小财主,能有一片城区的牢头作为关系护着。
再孝敬一下当街的杨捕头,做点小生意,其实很稳当。
但爹出事后,很多事情就变了。
这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说当初他爹死的突然,杨总捕便让庞路将陈家的关系断了,想打他家财产的主意。
庞叔也忙自己的事,无暇顾及,不曾想,短短时日陈夏考上了案首。
所以,今天托人来信。
说最近上面总捕联和孙家再查他,告诉他早点离开宁安县,这样才能保命。
陈夏走到客厅,用烛火将信烧掉了。
对于庞叔的来信提醒,陈夏知道孙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如果只是孙家和漕口会,不必担心。
但坏就坏在衙门上,宁安县,并非古代那种小县城。
他所在的县城,规模很大,城中人口数十万。
而捕快衙门,势力交错,如果有高层找他麻烦,也不得不防。
对于宁安县的衙门分布,他也是大致知道的。
在宁安县,外城有四个区,城东区中,又有十八街。
每一街有一个捕头,每三街,有个局域总捕。
城东区,一共有六个总捕,一个缉捕司分司长,整个县城,算上内城有五个司长,再上面就是县尉。
官吏户籍,税务,以及抓贼破案,权利一把抓。
杨捕头就是分管三街治安,手底下有十几号人。
而现在不是杨捕头要对付他,而是上面的杨总捕,联和孙家那边的孙总捕,一起管辖六个街道范围的两个头。
这也得亏陈夏已经是武案首,对方没有证据,不然早将他抓了。
“不过,许安的父亲就是当地县尉……可惜,我与他只是表面关系,即便我出面,对方也不一定给我办事。”
对方能让许安送些贺礼,就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让对方替自己办事,也不是没这个机会。
但陈夏并不想求谁。
而且,现在他还要去内城一趟,拜访一下昨天的主考官。
然后再做决定。
因为他有案首名头,可以被举荐做官,要知道,一个县尉也就是从八品,却管着整个城池的治安权利,手底下那些吏都很厉害,却也称不上官。
他如果做官,最低也是个九品。
有了职位,哪怕只是一个九品,就可以压制城中大批的官吏。
管他什么总捕,那也不过是个从九品而已,看到他,也得称呼一声大人。
即便是城东区,缉捕司分司长,也只是一个九品。
至于分司,总捕之下,那都是吏。
只要陈夏成为九品官,这些事情全部都会消失。
就是不知道,这个举荐,什么时候能落下来。
有可能得几年,那就没什么用处了。
想到这里,陈夏便去了一趟内城衙门,找到了还未离去的主考官陆铁山。
中途,他备了一份厚礼,一个装有两千两银票的锦囊,外加两罐从万香阁购得的顶级云雾灵茶,用考究的木匣装好。
他深知自己这案首之名,若无陆铁山这位主考武官的最终认可与力排众议,绝不会来得如此顺遂。
人情世故,有来有往,更需感恩。
递上拜帖与礼物,他很快便被引入衙署后堂。
“见过陆千总!”
陆铁山正坐在一张硬木大案后擦拭佩刀,见陈夏进来,放下手中棉布,那张黝黑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陈夏?我还想着,你这新科案首,正是春风得意,宴请不断的时候,未必想得起我这个粗人。没想到,你倒是个知礼数的。”
陆铁山声音洪亮,示意陈夏入内坐下,目光扫过那包装精致的礼盒,并未推拒,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领了这份心意。
“陆千总言重了。”
陈夏拱手,并未坐下,而是神色诚恳,“若无大人秉公持正,慧眼识才,学生焉能有今日?”
陆铁山大笑,眼中欣赏之色更浓,“不骄不躁,知恩图报,是块好材料。”
“我陆铁山是个粗人,不喜欢绕弯子,你既已取了武秀才功名,便有了入仕的敲门砖。说说,接下来有何打算?是想继续埋头苦读,来年冲击武举人?还是……想早点出来做事,谋个前程?”
陈夏心知正题来了,显然陆千总,有提携他之意。
若有千总牵头,那他的事就稳当了。
他道:“不瞒大人,学生确有此意,读书练武,终需经世致用,只是不知,以学生现今之能,有何去处?”
陆铁山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按惯例,武案首出身,若想从武职起步,无非几条路,其一,县衙缉捕司,有机会直接升任九品的分司长,坐镇外城某一片区,掌管治安缉盗。不过……”
他顿了顿,“宁安县现有的几个分司长位置都有人,且多是积年老吏或关系盘根错节,暂无空缺,若执意进去怕是要熬很久,且琐事缠身。”
陈夏微微颔首,捕快之职,虽贴近民生,但确实起点低,掣肘多。
“其二,城卫军,或守备军营,但军营那边暂时没位置。”
陆铁山继续道,“不过我在梦泽府那边,有点关系,有兄弟麾下就管着城卫军这一块,倒是能腾出个地方来,你若愿来,可直接给你个正九品的把总,统辖百十号人,负责一段城墙或城门的日常守卫,巡防,此事安稳,且有人照拂,军功按部就班也能积累,如何?”
这倒是个实在的提议,有陆铁山在,起点不低,且相对安稳。
不过陈夏略一思忖,觉得此职虽稳,却在府城,也过于按部就班,与他想要更快提升实力的初衷不符。
他需要更灵活,有点空闲时间,也更可能触及武道诸多信息的职位。
但能获得一职务,已经难得,其实他没什么太多的选择。
只是见陈夏沉吟,陆铁山眼中精光一闪,似乎看出了他的尤豫,缓缓说出了第三个选择:
“还有一处……比较特殊,也更危险。就看你敢不敢选了。”
“还请大人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