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马场,旌旗虽不招展,人气却空前旺盛。
宁安县内稍有名气的武馆,如虎威武馆,长风武馆,以及几家私人开设的骑射院,几乎将门下适龄弟子全数拉到了此地。
数百名年轻武者在此进行最后的冲刺演练。
皆因明日便是决定许多人前途的武考之期。
耳边,各种锣鼓声,呼喝声,马蹄声,武者呐喊交织一片,尘土飞扬中,处处是跃动的身影。
许多少年武者的家人亲朋,也前来观阵助威,导致场边人头攒动,气氛极为热烈。
周边更是有许多闻风而来的小摊贩,围着宽阔的马场摆了一圈,边上还有很多从摊边上买了风筝,正在嬉笑玩耍的孩童,呈现一片市井喧闹之景。
当陈夏他们到来的时候,便将马车停靠在旁边,纷纷落车。
没多时,左教头也来了,他们这个护院的人到齐之后,便在马场找到这里的管事,租了马匹,场地,开始训练。
“去吧,好好努力,争取更进一步,明天考个好成绩。”
“康儿,以后爹可指望你了。”
三叔对着即刻去训练的陈夏和陈康招呼笑道。
“爹,知道了。”陈康撇撇嘴,老爹这话他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这孩子……”陈雷嘿嘿一笑。
三婶道:“雷哥,你说,咱家陈康和陈夏,谁能考上武秀才?”
“都能考上。”
陈雷尤豫一会儿,道:“听陈康的说辞,咱这侄儿学习领悟能力很强,骑射如今都很厉害,不过康儿我在府城那边请了师父教导,已经快接近武道九品。”
“力量有七百多斤,很有可能考上武秀才,至于陈夏,应该和陈康差不多,这孩子天赋也高。”
“如果都能考上,自然最好,那咱们陈家可就出两个人才了。”
“恩。”三婶点点头。
陈夏和陈康在一块宽阔的局域开始练习弓箭,骑马,骑射。
因为是城外马场,场地极大,他们可以尽情的放纵,体会野外真正的骑术。
今天的训练,如果发挥的好,对明天城中广场的武考,有很大的信心创建。
而对于陈夏来说,他觉得没什么压力。
他的骑术,弓箭,骑射,其实都已经精通了。
在训练中,他一般不会刻意展现,但通关观察,他是左教头这批弟子中,技艺掌握最好的。
基本能做到五十步之内精准无误,且他力量有一千三百斤,也是最强的。
这还只是陈夏的技艺,如果是实战能力,他发挥出刀势,理论上可以从一千三百斤力量爆发到两千斤。
虽然并不是常态实力,却也能爆发三次,这已经和一般武道九品拉开差距,接近八品战力了。
且不谈力道之外,势的控场能力,可以做到一刀毙命。
在三样技艺训练中,陈夏表现都中规中矩,在左教头眼中,完全合格。
训练了一个时辰后,左教头让他们暂时休息,他看着陈夏笑道:“发挥的不错。”
“是左教头教的好。”陈夏看着眼前这个精瘦的中年男子,笑道。
左教头人很好,教导也很细心。
也没什么架子,所学都是毫无保留,这点陈夏心里很感激。
对方也是一名武道九品的强者,当初还说要收他为徒,只是陈夏身边事情太多,不想牵扯左教头进来,也就婉拒了。
听到这话,左教头微微一笑。
对于陈夏这个学徒,他心中是有期许的。
他年龄大了,年老为了糊口,才当了教头,如果手底下能出现考上武秀才的人,对他开设骑射院有好处,背后的东家也会给予奖励。
也算是多了一些养老钱。
不过考武秀才得看机缘,并不是优秀就一定能考上,如果发挥的不好,出现一次失误,就泯然众人了。
所以左教头一般不会给他们太多压力。
争取让他们有信心,不怯场,考好明天的武试。
休息期间,陈夏和陈康在一起喝水,这时场内的冯致远找到了他。
几天不见,冯致远瘦了许多。
他一把搂住陈夏肩膀,笑眯眯的开玩笑说等明天陈夏考上武秀才,得请他喝酒。
对此陈夏表示一定,随后冯致远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有很多好吃的。
便分给陈夏和陈康,都是一些比较好的糕点,还有饮水。
几人在一起坐着聊天,商量着明天考试的情况。
而陈夏目光扫过喧闹的人群,想要找找唐月她们。
发现唐月和秋月正在远处放风筝,两个人追逐嬉闹很是愉快。
见状,他也就没打扰。
不过,在掠向人群中时,他一眼便看到了远处有一群熟人。
陈家的族长陈金荣,陈有财,以及自己的姑父陈梁,还有表弟陈涛他们都在。
那几人正围在陈涛身边,陈金荣抚着短须,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与期许,对着正在检查弓弦的陈涛连连点头。
陈有财在旁赔着笑,说着奉承话:“族长,您瞧涛儿这架势,这气度,明日必能一举中榜,为我陈家光耀门楣!”
族长陈金荣也是笑道:“恩,涛儿是咱们陈家未来的希望,一旦考上武秀才,可不得了啊。”
“你们看那边……”
他们在交流中,随后也注意到了远处的陈夏。
瞬间,很多目光朝陈夏扫视而去。
这边的交流瞬间冷了下来。
陈金荣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眼神里充满了气愤。
“陈夏也来了,与那陈康一起,听说报了个骑射院,也想考功名呢?”陈梁小声说道。
“不管他,咱们陈家以后还是得靠涛儿!”陈金荣说道:“涛儿,明天你争取考上,别让人看扁了。”
“您放心,我一定能考上!”
陈涛听到家族人的拥护,心里也非常高兴。
对于明天武考,他志在必得。
现在,他的力量已经达到七百多斤,按照往常的案例,这成绩够了。
此刻。
注意到陈族长那边的冷眼。
陈夏面色平静,只当未见,更无兴趣过去自讨没趣。
倒是他的三叔陈雷,看到了族长那边的情形,又瞥见这边的陈夏,心中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还是缓步走到族长陈金荣身边,脸上堆起笑容,试图缓和:“族长,您看今天这阵仗真不小。夏儿那孩子也来了,都是一家人,要不……”
他话未说完,陈金荣便不耐烦地打断,“老三,别提了,我陈家没有这样的子孙,你也少替他说话。”
陈雷碰了一鼻子灰,脸上笑容僵住,知道芥蒂已深,只得讪讪道:“是是是,族长说的是。”
这边,陈夏正与冯致远闲聊。
冯致远看着场中跃马扬鞭的众多身影,感慨道:“陈哥,这武试竞争之激烈,丝毫不逊于文试啊。”
陈夏点头笑道:“关乎前程,竞争自然激烈,对了,你明天武考,有没有信心?”
冯致远苦笑:“我爹给了我很多药材修炼,但我现在才五百多斤力道,骑射更是不谈,就是凑个数体验下而已。”
“不过,我看你方才骑马拉弓,检查鞍具的手法颇为老道,这些时日定是下了苦功,比我有希望。”
陈夏正准备开口,这时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陈公子,冯公子,真是好雅兴,在此观摩群雄演武?”
两人回头,只见谢文渊一身锦袍,手摇折扇,带着两名随从,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他虽也是来此训练备考,但姿态悠闲,与周围紧张备考的武者们截然不同,更象是一位来赏景的贵公子。
只是,这表面的姿态下,陈夏却看出来这位谢公子眼下略有黑眼圈,想必因为家族最近与漕口会的事,多有忧心。
“谢三少。”陈夏与冯致远拱手见礼。
谢文渊还礼,目光尤其落在陈夏身上,笑道:“明日武考,谢某在此预祝陈公子马到功成,箭出无双。”
他这话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能让不远处陈家族人那一圈听到。
陈金荣等人侧目望来,见是谢家的三少爷亲自来与陈夏搭话,神色间惊疑不定。
陈夏何时搭上了谢家这条线?
陈夏对谢文渊的用意心知肚明,这是公然在为他撑场面,也是进一步示好。
他神色不变,客气道:“谢三少过誉了。”
谢文渊笑容更盛,又与冯致远寒喧两句,这才道:“二位继续,谢某就不多打扰了。”
说罢,又对陈夏微一颔首,才带着人走向马场另一侧的凉棚。
这一幕,落在许多人眼中,不由得对那位陈公子又多了几分打量。
马场之上,少年意气风发,马场之下,人情冷暖,势力交错,已在这尘土飞扬中悄然上演。
同样是家族弟子,也能有个冷热之分。
这种情况并非陈家,其他家族也有这种情况。
但陈夏并不在意,知道自身的实力才是根本。
而且,陈家中,也并非全部都簇拥陈族长,很多爹以前照顾过的陈家人,都有来熟络打招呼的。
他这并不算冷,相反颇为活络。
与冯致远又闲谈了几句骑射技巧后,冯致远便被其族中长辈唤去嘱咐明日考场的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