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叶婉清更是羞愤欲死。
她背靠着门板，能清淅地听到门外李卫东那同样粗重的呼吸声。
她捂着滚烫的脸，只觉得这辈子的人都丢尽了！
她一个二十多岁的黄花大闺女，竟然……竟然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子，给看了个精光！
“这小流氓，是故意的吧……”
她低声骂了一句，又羞又气，眼圈都红了。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扇薄薄的木门，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听着彼此的心跳，谁也不敢再开口。
过了足足半分钟。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叶婉清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沙哑，又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恼怒。
李卫东干咳了两声，这才硬着头皮，再次推开了门。
这一次，叶婉清已经穿戴整齐。
她套上了那件白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正背对着他，假装在收拾床铺，只是那泛红的耳根，彻底出卖了她的窘迫。
“咳……叶姐，刚才……真是个误会。”李卫东尴尬地挠了挠头。
“闭嘴！”
叶婉清猛地回头，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此刻正喷着火。“李卫东！你是不是故意的？！”
【叮！】
【检测到“合理”的质问！】
【提议合理性评定：高！】
【请宿主进行反对……】
“必须不是啊！”
叶婉清一愣，被他这句抢白噎住了。
好象……也是这个理。
他刚才那副落荒而逃的样子，也不象是装的。
“哼！”
叶婉清的火气消了大半，但脸上依旧挂不住。
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没好气地端起茶缸喝了口凉水：“说吧！大清早的火急火燎，最好真有什么天大的事！不然……不然我饶不了你！”
她这句“饶不了你”，说得色厉内荏，反而更象是在撒娇。
李卫东知道，这尴尬的一页，算是揭过去了。
他也立刻收起了旖旎的心思，神色一肃：“叶姐，天大的事。”
他拉过另一张凳子，坐在她对面，压低声音：“那批货，我们不能在县城卖了。”
一提到“货”，叶婉清的注意力瞬间被拉了回来。她那“盟友”的精明劲儿也上来了：“为什么？在县城卖不是一样吗？我昨天还帮你打听了，黑市上，‘海鸥’表的价，又涨了！”
“不。”李卫东摇了摇头。
“不止。”他看着叶婉清，一字一句道：“叶姐，你格局小了。”
“你……”
叶婉清被他这句“格局小了”气得一窒。
“叶姐，你听我说。”
李卫东发动了【人心洞察】，他知道，要说服这个女人，必须用利益。
“县城黑市，八十块，那是‘贼赃’价，卖一块两块行，我们手里有十七只表，六台收音机！这么大一批货，在县城这个小池塘里放出去，只有一个下场——”
“什么下场？”
“市场崩溃，价格打烂，最后，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手里有鬼，市管会和公安会第一个上门！”
叶婉清的冷汗，“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她光想着赚钱了，却忘了这茬！
“那……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砸手里吧？”她急了。
“很简单。”李卫东的眼睛亮得吓人，“县城是小池塘，我们就去大江大河！我们要去……省城！”
“省城？！”叶婉清的心脏猛地一抽。
“对！上次我们不就谈过这个问题么？”
李卫东很冷静地说道，“你不是有表哥在省百货大楼吗？”
他运用着【人心洞察】，他能感觉到叶婉清也对把生意拓展到省城去充满着“渴望”。
“你！”他指着叶婉清，“出渠道！负责联系你表哥，把这批货，用‘内部处理价’，一百块一只，卖给那些真正的大客户！”
“我！”他指着自己，“出技术！以后源源不断地给你供货！”
“至于利润……”我们是平等盟友。”李卫东一字一句道，“这批货，利润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五五分！”
“不行！这样你太吃亏……”
“就这样！”李卫东打断了她，他的眼神无比真诚，“没有你，我拿不到货。没有你，我也去不了省城。你值这五成。更何况……”
他笑了笑，“你还要承担被我这个‘流氓’，大清早闯进门‘非礼’的风险，这‘精神损失费’，总得给足吧？”
“噗嗤——”
叶婉清被他这句自嘲逗笑了，脸颊又是一红，啐了他一口：“没个正经！油嘴滑舌！”
但她的心里，却再次被“平等盟友”这四个字，和那“五五分成”的诚意填满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他那双眼睛里燃烧的火焰，是她从未见过的自信和……野心！
这个男人，他不仅有神鬼莫测的手段，更有……远超常人的胸襟！
“好！”
叶婉清一咬牙，她不再是那个被看光了身子的小女人，她又变回了那个精明干练的“叶姐”。
“五五分！李卫东，我今天就把宝，押在你身上了！”
“这还不够。”
李卫东摇摇头。“什么？”
“叶姐，我需要你帮我最后一个忙。”李卫东的眼神变得深邃：“帮我……弄到一张去省城的介绍信。我要亲自去。”
“你要……亲自去？”
叶婉清一愣，“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省城可不是咱们这，那里有许多像‘炮哥’一样的地头蛇，而且比咱们这的狠多了！”
“对。”
李卫东点头，“我的‘作家’身份，需要一点时间发酵。而我的‘手艺人’身份，必须尽快，在省城，找到更大的舞台。”
他看着叶婉清，笑了：“我总不能，一辈子都窝在这柴房里，当个‘修破烂’的吧？”
叶婉清被他的雄心壮志所感染，她重重地点头：“好！介绍信的事，包在我身上！我马上去给你想办法！”
李卫东站起身，目的已经达到。“那我先走了，等你好消息。”他走到门口，拉开了门栓。
“李卫东……”叶婉清忽然在背后叫住了他。
“恩？”
“你……”她咬了咬嘴唇，脸颊在晨曦中泛起红晕，“你……你下次……再来找我，记得……先在外面多敲几下门！”
“……好。”李卫东摸了摸鼻子，闪身出去，消失在了小巷的晨雾中。
叶婉清靠在门上，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又看了看满屋子滴答作响的金山。
她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只觉得这个清晨，是如此的不一般。